汗阿玛的后宫中确实有二嫁之身,但那位既是草原来客,又是寡妇,自然无妨,但他还好好的活着,阿阮怎么可能另嫁他人?
四爷眼睛看着信,脑中却出现了在海宁时的画面。
他尤记得阿阮红着脸的模样,耳边还能听见阿阮娇得滴水,甜得发腻的声音,她说她喜欢他,最喜欢他,天下第一喜欢他。
她心悦于他,怎可能旁嫁?!
是了,应当是那些不知死活的,没有半分定力的,丝毫不懂礼义廉耻的男人在偷偷觊觎他的阿阮。
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太监,太过沉不住气,听了些流言蜚语就胆战心惊,又不敢不报,才写下这些胡话。
但他不一样,他很清醒,对这些事情有自己的判断力,绝不会轻易的下决定,会从不同的方面了解情况,综合考虑。
“苏培盛”,四爷很平静,“元六那边可有来信?”
前些日子陈家的制糖坊在京城甚是风靡,进项颇丰,他特意将元六派去海宁视察糖坊。
元六做事素来妥当,想必无论是陈家还是制糖坊,又或是阿阮那里,都能很好的兼顾到。
按理说,应该有消息了。
突然被叫到名字,苏培盛心中一跳,脑子还没转过来,双膝一软再次跪倒在地,“奴婢该死,奴婢有罪”。
都怪小安子那狗东西,胆大包天到拦截海宁的信。
他怎么想都想不通,一个前院的小太监,无需沾后院是非的人,为何要掺和到这些事情——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小安子被后院的哪位主子给收买了?
苏培盛惭愧道,“王爷放心,奴婢以后再不会让那狗奴才碍您的眼”。
四爷的手指轻敲在那些书信上,“耳朵不要可以摘了”。
骨节轻叩的声音如同催命符一般敲在苏培盛的心上,他的内衫顷刻间便被冷汗浸透,极度的恐惧让大脑飞快地运转起来,他拼命回忆王爷的话,慌不迭地从一旁的暗柜里取出一个木盒。
里头是各处的密信,最上头那封书信的落款便是元六。
苏培盛极为迅速地将信件摆在王爷面前,“这是今日刚收到的密信,正要呈给王爷”。
四爷眼神扫过,素来无甚表情的脸上罕见的透露出几分不悦,“既然是公务,为何这般拖沓,为何不早些呈上?”
“王爷教训的是”。
苏培盛不敢争辩一句,但按照以往的惯例,王爷会在进府后洗面净手,换下外头的大衣裳,再喝上一盏温茶全当歇息,之后才会处理各处事宜。
他也不知道王爷这么着急啊。
委屈归委屈,苏培盛麻利取出拆信的小刀,又亲手捧到桌前,却听撕拉一声,王爷已经撕开了信封,读起信来。
苏培盛:·······
好吧,现在他知道王爷有多着急了。
安静的书房,烛光柔和的照在四爷身上,他神色认真,一字一句地看着信。
暗卫的信素来都很简单,只有两段话。
奴才元六叩请主子平安康泰,二月二十查明制糖坊共盈利八万六千七百余两,送往京城八万两,六千两送至唐家。
二月廿三,十三爷府上府医李三七求娶,唐主子之母唐刘氏应允,二月廿七,两家交换庚帖,婚期定于三月廿八。
四爷顿了片刻,闭上双眼,手指在疲惫的眉心重重揉捏,尽量让眼睛得到充足的休息,过了一会,他又起身将桌上的火烛挑亮。
无数只蜡烛静静燃烧,火光重叠在一起将书房内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四爷重新摊开那封短短的书信。
——一字未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