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火盆、跨门槛,拜天地、拜高堂,除开椅子空荡荡的,李家二老不曾出现之外,一切都有条不紊。
唐阮无声叹气,对她而言李父李母不在是件好事,不必面对那些冷脸,但对于李三七而言,想必就很难过了。
当然,她虽然是罪魁祸首,也不曾傻到开口给自己找麻烦。
“夫妻对拜!”
唐阮紧紧地闭上嘴,带着道歉的心思,深深的弯下腰。
“礼成!送入洞房”。
身侧那双温热有力的手臂再次不动声色地扶上来,唐阮僵硬片刻,考虑到李三七的颜面,到底没在众宾客面前拒绝。
小夫妻搀扶着进了内院,身后的喧闹声顿时消散,喜庆的红色堂厅中只有角落里传来低低的声音。
那里,倚棋和小路子被团团捆在一起,嘴里塞着棉布,除了轻微的哼唧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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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进的小院不大,内院里头坐北朝南的正房有三间,中间是见客的堂屋,东边是卧房,西边是书房。
唐阮之前已经来看过一次,是以还算熟悉,她以为很快就能进卧室,可走了好一会子才看到正房的台阶。
难道是今日太累,时间过于难熬,产生幻觉了?
“娘子,怎么了?”
男人低声问道,手上的动作从扶着手臂转为搂着腰,“可是有哪里不适?”
唐阮倏地转头,大红的盖头遮住了眼底的惊疑。
李三七的声音怎么有些不对劲?还有,不是说好了给她一段时间吗?今日怎么动手动脚的?
难道之前都是骗她的?
果然,相信男人那张破嘴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你去忙吧”,唐阮快走几步挣脱那双滚烫的手臂,大踏步进了内室,“帮我将倚棋喊过来就成”。
她算是被倚棋惯坏了,少了倚棋的保护总觉得有些不安心。
“倚棋在忙”。
男人的脚步不紧不慢的,黑色的皂靴站在房门,又不动声色地走到窗户边。
门窗被悄无声息的关上,午后的阳光想要照进屋内却透不过人类划定的那条界限,顿时,整个房间都暗下来,像是一个锁上的牢笼。
“我可以照顾娘子”。
但视野受限的唐阮并未发现这些,她疲惫的坐在铺着大红喜被的床边,长长叹出一口气,“累死了······不过不用你照顾”。
“我先歇一会”,她一面伸手拽下大红的盖头,一面再次出口撵人,“三七哥哥赶紧去忙吧”。
“不急”,黑色的皂靴靠近铺着大红色喜被的床边,手里拿着喜秤,“娘子,还没挑盖头呢”。
唐阮已经抓着红盖头的手默默松开,既然已经嫁给李三七,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配合他也是应该的。
“那,你快点儿”。
她想了想,特意提醒道,“外头还有宾客呢”。
“娘子可真替我这个做夫君的操心啊”,黑色的皂靴逼得更近,几乎挨着女子的绣鞋。
唐阮不自觉地后仰躲避,但鼻子却敏锐地嗅到一股十分好闻的香味,那香味很淡,像是凛冬中雪松散发的寒意。
这味道······和记忆中明园的熏香一模一样!
顿时,唐阮的心跳如同鼓雷一般,她张了张嘴,嗓子却干哑得说不出话来,透过有限的视野,她看见一双黑色的皂靴步步紧逼,熟悉的滚烫身躯将自己完全笼罩在内。
在这一瞬,脑中飞快地闪过方才的画面,无论是下轿、过火盆、拜堂,全都有这双皂靴的存在。
这不是李三七!
借着红盖头的阻拦,唐阮迅速拿起胸前的口哨,用力一吹,尖利的哨音响彻屋中,外间却久久不见脚步声传来。
有极轻的冷笑声传来,而后头上的红盖头便如同破布一般被扔到床脚,男人居高临下地盯着自己的新娘,字字冰寒,“娘子,也想给将我打一顿扔出去?”
她没有闻错,正是先生。
但唐阮从来没有见过这般阴沉的先生,不仅声音带着寒意,脸色也难看的可怕。
尤其是此刻,他穿着大红色的喜袍,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模样·······她不自觉的便怂了。
唐阮抿着唇角,干巴巴的为自己开脱,“其实,我可以解释的”。
四爷抬起那张粉白的小脸,只觉得她的气色好到让人心绪郁结,“解释!”
唐阮虽然瞬间滑跪,但这么短时间内她的脑子实在想不出合理的解释。
难道她要说觉得背靠着十三爷这个大树好乘凉,并不将佟家放在眼里吗?
“呵呵······”她心虚拽上男人的衣摆,“真、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死脑子,快想啊!
看着唐阮吞吞吐吐的模样,四爷的眼底愈发幽暗,他强压着心底的戾气,垂眸看着她,“说话”。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人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可庚帖已经交换,嫁人是事实,若是叫一个古代的男人再知道她带着他的孩子嫁给旁人,怕是更会火上浇油。
“你、你不能这样对我!”
唐阮急出一脑门的汗,肚子的孩子感受到母体的焦急,也跟着不安起来,又急又热,她干脆破罐子破摔,威胁道,“我背后的人可是十三爷,而且,你知道十三爷背后是谁吗?”
“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冷面王爷 ”。
“雍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