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她依旧在挣扎、在抗拒,使得这份克制已经岌岌可危了。
“呵,激怒你?”
唐阮垂眸,双手却在努力挣扎,默默地拼上了全身的力量。
瞬间,那本就烧焦的发带应声而断,发髻上的金钗随即被纤细的手指握在掌中。
发带还未落地,尖锐的簪身已经深深没进大红色的新郎袍里。
她好不容易快要忘记过去那段往事,找回自己的尊严和些许自由,他却再次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将一切搞得一团糟。
他的自以为是让她再度成为当初狼狈不堪、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模样。
“我说过,你应该杀了我”。
唐阮缓缓按上男人身上荫血的伤口,“这样,你满意了吗?”
钻心的疼痛袭来,可四爷却像是毫无所觉,他的眼睛微眯,嘴角扯出一个幅度,只是看上去并不像是在笑,“阿阮,我最后说一次”。
“你想清楚激怒我的后果了吗?”
随着铁锈味的弥散,男人冰寒的声音充斥在喜帐内,如同凛冬的藏雪一般散发着无尽的寒意。
他脸上的表情也变了,那是唐阮从未见过的神色,那种视人命为草芥的神色让她心口狂跳,仿佛在草原上碰到了一只饥饿至极的猛兽。
而现在,这只猛兽已经快要按耐不住心中的杀意。
她喘着粗气,咬牙睁大眼框与他对视,身体在顶级掠食者的视线下已经开始悄悄颤抖,脊背泛起密密麻麻的恐惧。
这样下去真的会死!
刻在基因里的求生本能占据了上风,唐阮整个人沉寂下来。
许久,她吞咽干涸的喉咙,垂下头颅以示臣服,“我没有想要激怒你”。
家中双亲和哥哥还带着美好的期盼,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完全不复当初家破人亡的模样。
这种失而复得的东西总是格外珍贵的。
“是你,一直是你在威胁我”。
她诉说着心中的怨念,平静的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你悄无声息地挟持了所有的人,又捆住我的手,限制我的自由,让我陪你玩这种成亲的戏码”。
“新郎官昏迷在成亲当日,你大摇大摆的顶替了新郎官的位置,在新房里为所欲为”。
唐阮勾着唇,以一种温顺又臣服的幅度,“或许对先生来说,这样很好玩,很刺激吧”。
“我会配合的”。
“你!”
小老虎脸上虽是臣服的表情,但眼眸却亮得可怕,那里头燃烧着熊熊的烈焰,仿若能在顷刻间将人烧成灰烬。
四爷闭眼吸气,手掌攥了松开又再次紧握成拳,最后却只能拂袖而去。
另一边,苏培盛正在门口守着,本以为今日王爷能得偿所愿,可没多大会功夫,竟带着伤出来了。
“您、您没事吧?”
他慌不迭的去拿伤药,又连声吩咐人去请大夫,“王爷万金之躯,侧福晋竟如此莽撞,如今还敢伤了您!”
皇天老爷在上,他一个太监真不了解这些陷入七情六欲中的男女,那刀剑钗能是随便玩的吗,竟扎出那么深一窟窿。
四爷本就窝火,当下一脚踢在苏培盛的屁股上,“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以下犯上,编排主子。”
“啊、这······”
苏培盛心中苦涩极了,连忙打了自己一巴掌,“是奴婢说错话了,奴婢本想说这男女之间,谈情说爱难免有矛盾,侧福晋是女子,王爷多哄着些,唐主子自然就软和了”。
四爷顿了顿,“多·····哄着些?”
后宅的女子俱是以夫为天,雷霆雨露皆是恩赐,哪有哄着的道理?
“是啊”,苏培盛一面仔细地上着伤药,一面搜肠刮肚的想着词,“小路子说唐主子日日愁容满面,鲜少欢喜,定是在心中挂念您,想念您”。
“是不是您来得太晚,她心中有怨气?”
小路子那张嘴里压根没几句实话,可王爷就信这个,就想信这个,他一个做奴才的,只好硬着头皮编下去。
“闭嘴”。
四爷沉着脸,语气中满是寒意,这样的话若是传出去,对阿阮名声极为不利——毕竟她现在已是王府的侧福晋,需得出门交际。
“再攀扯主子,你这舌头就别要了”。
“不过……”
这些话也未尝没有道理。
他本想着先将人娶回来,据为己有之后再论其他,可小老虎如今丝毫委屈也受不得,怕是要让她心甘情愿跟他才好。
可是哄人他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如何哄,怎样哄,又成了一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