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拍拍母亲的手宽慰,他其实心里也没底,陆思明品行他很了解,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往后还需多加小心才是。
“你这臭小子,就不能好好说话!”回去路上,陆全气不打一处来,“杜衡这人吃软不吃硬,你和他对着干有什么好处!唉,就不该带你一块来,净给我添乱。”
陆思明愤愤揉着肿起来的半边脸:“爹,那小子就是欠收拾,你是村长,怕他做甚,只要你一句话,他在这片山头都呆不下去。”
陆全气道:“杜衡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把他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爹出事那会他一个人闯公堂,挨了二十大板愣是一声不吭。你赶紧给我去把簪子找回来,他要是死活不退婚,我看玉竹怎么办!”
陆思明没说话,暗暗磨牙,忽然远远看到在野地里打鸡草的杜若,他眸中闪过一道寒光。
“哎呦爹我肚子疼,定是杜家那个茶有问题。”陆思明捂着肚子直喊疼,“你先走,我一会就来。”
陆全正是焦头烂额,懒得理他就先走了,陆思明一咬牙,悄悄朝杜若的方向摸去,仿佛已经看到杜衡对自己下跪求饶的画面了。
然而没等他靠近脚下一绊摔了个狗吃屎,一块石头咕噜噜滚过来,不偏不倚砸在了他脑门上。
“三哥,你干嘛打人?”老四不解道,“大哥说了不能做坏事的。”
舒佑道:“那个人是坏人,打坏人没关系。”
方才陆思明与杜衡的争执舒佑都看到了,此时见他鬼鬼祟祟的靠近杜若,更坚信他是个坏人,便施展灵法教训他,替杜衡出口气。四弟见他如此也试着驱动石头又砸了陆思明几下,舒佑忙阻止,怕把人给砸死了。
陆思明被活活砸了一头血,仓惶逃了,怎么也想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石头就都朝自己头上来了。
专心割草的杜若没留意到这边发生的事,忽有一只手伸了过来。
“哥,你怎么来了?”杜若回头,看到来人就笑着把装鸡草的竹篓颠了颠,“你看我割了这么多呢。”
“嗯,我们阿若最厉害了。”杜衡摘去杜若头上的杂草,捋了捋她乱糟糟的头发,“够了,回去吧。”
“嗯,哥我背不动,你给我背。”
“好。”
“哥,我也要背背。”
“好好好。”杜衡把竹篓朝前背,将杜若背起来,“以后别跑这么远来割草,就在家旁边,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这山上半年都不见一个人,哪里会有坏人。”杜若扯了根狗尾巴草晃晃悠悠,一脸悠哉,“真有坏人我也不怕,我哥哥最厉害了,能把坏人打的满地找牙。”
杜衡笑而不语,将妹妹背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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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防陆思明使坏,杜衡几日都未出门,一心在药圃捯饬草药。
他在屋后开了一块地专门种植草药,供平时研习医理养身健体所用,有多余的就拿去卖钱。
这时节正是玉竹采挖的时候,他将几株玉竹挖出,除去须根,看着手中的药草,他想起来,陆玉竹的名字还是他爹给起的,便是他和妹妹的名字都取自药名。
想起父亲,杜衡叹了口气,那样一个医术精湛仁心仁术的人,为何会落到那样的地步?这世上是否真有因果循环,为什么好人却没有好报?
他发了会怔,摇了摇头让自己回神,专心挖草药。玉竹挖出后需洗净晾晒切片,晒至柔软后再反复揉搓,晾晒至无硬心才可入药售卖。
他将处理好的玉竹平铺在竹匾上晾晒,忽觉腿上有异,低头看到那黄鼬正仰头看着自己,两爪间捧着一株草药,竟是极为罕见的石斛草。
石斛被称为绝壁仙草,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喜阴凉潮湿,附生于树干、岩石之上,可滋养阴津、补益脾胃,久服可强筋壮骨延年益寿。这一株虽品相普通,至少也能卖上十两银子,若是更为珍惜的品种如金钗石斛或者铁皮石斛,卖上百两都不成问题。
石斛又被称为禁生,不藉水土,缘石而生,故名禁生,取虽禁犹生之意,可见其采摘之难,需用牢固的麻绳绑在腰间,下万丈绝壁采取,十分危险,他只在幼时见父亲采到过一株,为此还摔伤了腿。
“你采的?”杜衡接过草药,见黄鼬点头,他反而面露担忧,“是不是去北边山谷下采的?那里瘴气弥漫很危险,以后别去了。”
舒佑摇摇头表示没事,那里的确有瘴气,但对他来说不算危险,小心些就是了。
“你这三天两头给我送东西,我该怎么报答你才是啊。”杜衡揉揉舒佑毛茸茸的头,舒佑一脸乖巧的闭上眼睛,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