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赵诚要回去当晚上的班儿,结了账与杜衡告别,杜衡也离开了饭馆,朝街尾走去。他并无目的像是信步而走,在路边给杜若买了些馓子,忽听身后有人道:“这位可是杜家公子杜衡?”
杜衡回头见一个中年男人朝自己走来,停下步子转身道:“正是,你是?”
那人走过来道:“我是孙府的管事,我姓钱,杜公子可能没见过我,不过我和你爹认得,那会他常来给我家老爷瞧病。”
杜衡颔首:“钱管事。”
“杜公子仪表非凡相貌堂堂,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钱管事笑盈盈道,“我家老爷有头疾,时不时就疼上一阵,折腾够呛,这不让咱们到处找郎中,可没一个能治好的,也就那会你爹用那个银针扎能管点用……不知杜公子可会那针法?”
杜衡道:“我爹倒是曾教过我,只是未给人看过。”
“虎父无犬子,杜郎中医术高明,杜公子必定是青出于蓝。”钱管事笑道,“不知杜公子这会可有空档,随我去给我家老爷扎上几针,也好让他舒坦些。不远,拐个弯儿再走几步就到了。”
杜衡面露迟疑,末了道:“好吧,不过我也是姑且一试。”
“无妨,杜公子随我来。”
跟着钱管事走进位于街尾的孙宅,杜衡捏了捏针囊,嘴角微扬。
他与钱管事此次会面其实并非偶然,他知道孙老爷有头疾,父亲在世时就没少为他医治,只是他的头疾很难根治,杜仲也只能为他施针暂缓疼痛而已。
杜仲教过他这套针法,只是他从未用过。他知道孙老爷必定还会头痛,其他大夫的医术比不过父亲,父亲不在了,他们很有可能会来找自己,所以他在这附近转悠,故意让孙家的人看到自己。
入冬了,他得想法子多赚些钱才行。
从孙宅出来,杜衡兜里就多了五两银子。大户人家出手阔绰,一次就抵了他个把月卖草药的钱,还说了日后头疾发作就再请他去,也算一个稳定收入。
他去买了棉花,又买了盐和米面,买了二斤干枣,回去熬粥煮汤,味美又滋补。
他买完东西准备回去,却在不远处看到陈永,匆忙赶路一脸焦急的模样。
“陈兄。”
杜衡走过去打招呼,陈永看到他神情一松,拱手道,“杜兄弟,好巧在这遇上,这会可有事要忙?”
杜衡道:“没有,陈兄可是有事?”
陈永擦了擦额角的汗,道:“是我家林儿,不知怎地一直哭闹不止,奶也不喝,我正要去找郎中……”
杜衡当即道:“别找了,我去看看就是。”
陈永点头,领着他快步往家赶。
陈林是陈永独子,刚满一岁,一家子都是宠爱万分,生怕磕了碰了,今天不知怎地哭闹不安,不愿喝奶,把陈永夫妻俩急坏了,陈捕头都特意告了假回家来看。
见陈永把杜衡带来,陈捕头颇为诧异。他知道杜衡给他们瞧病必不会收钱,责怪得瞪了陈永一眼。
陈永缩缩脖子,躲开父亲的目光。李宛云已急得不行,让杜衡赶紧看看,还担心是不是撞了邪祟。
孩子还小,脉象微弱无法把脉号诊,杜衡观察他的面色,问孩子除了哭闹可有呕吐腹泻或其他症状。
见李宛云摇头,他便让陈永端来碳盆保暖,让李宛云脱了孩子的几层厚棉袄,只穿着里头的薄衣,果真见孩子腹部隆起,一碰就哭,是积食胀气之症。
“如今虽然天寒,也不要穿的太多,忍三分寒,吃七分饱即可。”杜衡把孩子放平,把手在炭盆上烤热,以肚脐为中心轻轻揉孩子的圆肚子。
孩子闹腾不配合,手脚扑腾着乱动,陈永和李宛云就边哄边将他手脚按住,好方便杜衡按揉。
“往后可多给他揉揉肚子,记着朝一个方向揉,力道别太大。”杜衡揉了一会,许是觉得舒服,孩子挣扎得不那么厉害,就两条圆短腿不时扑腾。
杜衡又让李宛云把孩子翻过来趴着,从颈部到臀部轻轻按揉,还教他们认得了足三里和中脘穴,日后若再有胀气,揉揉这些穴位也能得到缓解。
忽听“噗嗤”一声,孩子在按揉顺气之下竟然放了个臭呼呼的响屁,引得几人莞尔,方才的担忧紧张荡然无存。
这么小的孩子胀气多是喂养不当腹部受凉,杜衡交代李宛云近几日别给他洗澡,莫喂得太多,观察排泄情况,又让打了盆热水来,用布热敷在孩子肚脐之上,一日两次,直到肚子不再鼓胀如球即可。
陈永和李宛云对他连连道谢,这不用吃药就能治病的法子可再好不过了,陈捕头对杜衡拱手道:“阿衡,这次多谢你。”
“举手之劳罢了。”杜衡回礼,见孩子不再哭闹,心中也高兴。
陈捕头把杜衡送出屋去,李宛云叫陈永取些银子给他,陈永道:“不必麻烦,他不会收的。”
李宛云不悦道:“收不收是他的事,给不给是咱们的事,哪有你这么办事的?”
陈永给儿子裹好棉衣,道:“爹自会跟他说,不必咱们操心。他对咱们好,也是因着爹当初的情分,咱们若跟他客气,反而显得生分。”
“你啊,你就是小气,想占人家便宜。”李宛云白了他一眼,转而道,“我看杜衡这人真是不错,医术好模样好,他没娶妻吧?我大伯家有个双儿,过了年就满十六了,要不让他俩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