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是这位姑娘的命格与京城相冲,十六岁之前最好不要居住在京城,否则便有夭折之祸。
这女郎的生母是汾阳王最宠爱的侧妃,在爱妃的哭求下,汾阳王便将她寄养在了远在常德的外祖家。
匆匆十载过去,今年那女郎刚好满了十六岁,前些日子汾阳王请旨离京,就是为了和侧妃一起接爱女回京。
若是只看汾阳王对她的疼爱,这门亲事也未尝不好。
可段家的富贵已几乎到顶了,女方再好的家世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娶妇时自然就更看重本身的品性。
当然了,因为段琮早有要求,对方的容貌也是很重要的。
见贵妃还有迟疑,天子便道:“反正七娘已经回京了,早晚要出门交际。到时候让大姨姐亲自相看一番就是了。
若你实在不放心,就把人宣进宫来亲自看看。反正朕就是个牵线做媒的,又没下明旨赐婚,成与不成都在两可之间,只看他们的缘分吧。”
主要是受了汾阳王所托,汾阳王这些年安分守己,一切都以天子的意志为准。
面对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宗亲,一点小要求,天子也实在不好拒绝。
不过,因着前朝皇室赐婚弄出过不少事故,大魏立国以来就汲取了前朝的教训,赐婚的圣旨轻易不下。
除非双方都是重臣,彼此都商议好了一起来请旨,天子或皇后才会顺势赐下一道,做锦上添花用。
汾阳王是个懂事的宗室,自然不会要求天子直接赐婚。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贵妃也只好答应下次姐姐进宫,把这件事透露给她,让她替两个小年轻牵个线。
“不过妾丑话可说在前头,缘分这回事最是妙不可言。若两人实在看不对眼,汾阳王那边可莫要强求。”
“爱妃放心。”天子笑着将贵妃揽进怀里,“汾阳王叔一向有分寸,不会闹出让人难堪的事。”
贵妃仰起如花娇颜,满是信赖地说:“妾不是相信汾阳王,而是相信陛下。”
帝妃相携入罗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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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段夫人下一次携女入宫时,贵妃便将此时说给她听,又问道:“那汾阳王府的七娘子入京也有些时日了,可曾传出过什么消息来?”
段夫人仔细回想一番,摇了摇头,“没听见传出过什么消息来。汾阳王妃治家严谨,虽也有得宠的侧妃侍妾,但却没有哪个敢挑衅王妃的威严。他们家的事,往往是一床大被盖得严严实实,很少有消息能传出来的。”
这是很难的的,贵妃听完不禁道:“若是那七娘子也有王妃的本事,便是其余地方有些瑕疵,也可做佳妇了。”
段夫人却撇嘴道:“那七娘子一不是王妃生的,二不是王妃教的,怎么可能?”
她摆手道:“妹妹在宫里本就不易,这些琐事就不要操心了。正好我家里有两株海棠花就要开了,过两天办个赏花宴,给汾阳王府未出阁的女郎们都下帖子。具体如何,看看就是了。”
贵妃点了点头,笑道:“姐姐的眼光,我自然是信任的。”
彼时姊妹二人正坐在麟趾宫附带的花园里,今日万夫人未曾进宫,不远处玩耍的孩子也就只剩下了重华和五娘两个。
重华坐在毯子上摆弄鲁班锁,五娘不甘寂寞地持续给他捣乱。每当他重新把鲁班锁拼合起来时,就会有一只小手伸过来,一下子扒乱。
三番五次的,重华也恼了,干脆把鲁班锁一摔,回手捏住小丫头胖嘟嘟的脸颊,恶狠狠地威胁道:“我知道你听得懂,再敢捣乱,就把你屁股打肿!”
五娘给了他一个不屑的表情,挥舞着藕节般的手臂把自己的脸颊拯救出来,便搭着重华的肩膀,试图站立起来。
重华笑道:“我劝你别这么早就学站。”
五娘看了他一眼,不为所动,继续用力想要站起来。
重华继续道:“你以为我为什么满了周岁才肯学走路?”
五娘终于停止了努力,坐在他身侧仰头看向他,并露出询问的神色。
这个时候,两人对于彼此都不是原装货这一点,已经都心知肚明了。
倒也不是重华主动摊牌的,而是这位表妹太聪明,从大人们对他的夸赞中猜出了什么。
那日重华听到姨母夸表妹乖巧时,脸上神色有异。两位母亲只顾说话,没注意到这点异样,但早就对他有所怀疑的五娘却注意到了。
后面五娘拽他腰间玉圭,多半就是为了继续试探他的反应。
试探之后,大概觉得他也是个聪明人,在他面前就不再掩饰自己的异样,也不掩饰自己知道了他的不同。
于是乎,在没有任何语言沟通的情况下,两人之间在某些事情上就达成了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