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看见茉莉时,它是那么瘦弱、那么无助、那么可怜,江雪的心一下就被击中了,她好想保护它、拯救它。所以她将它收养,样样都给它最好的,哪怕它将她抓得遍体鳞伤,她也满不在乎,甚至还更加兴奋更有干劲。在她的照顾下,茉莉毛发越来越顺滑、身体越来越健康、性格越来越亲近人……
可是她却不怎么高兴了,为什么呢?
不管怎么说,至少茉莉还是离不开她的,她想。
周晴的到来则打破了这个幻境,她发现一个痛苦的真相,茉莉好像真的不需要她了。
这个真相不知道触碰到她心上的哪个点,绷紧的弦忽然就断了,她受不了了,无法接受了,所以在寂静的深夜,一个人来到这里,想要好好问问茉莉这是为什么。
可是茉莉不会说话,见了她就跑来蹭她,就和下午蹭周晴一样。
场景两相重叠,江雪情绪失控,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掐住茉莉的脖颈。她确信她那一瞬间是有着想掐死它的念头的。
不过她没有想到,房间里居然有人。反应过来,她第一时间松开了手。她那一瞬间有过掐死茉莉的念头,但实际上并不想杀它,而且也没真的杀了它啊,难道不是吗?
为什么茉莉却那么果断地、毫无留恋地离开了?
更痛苦的真相出现了,茉莉真的不再依赖她了,不再是那只需要她去拯救,并且离不开她的小猫咪了。
她又想,不愧是畜生,真无情啊,算了,还是想想怎么解决面前的大麻烦吧。
她可不希望戴了那么久的面具被人揭下。
她眼尖,瞥到不远处的小饰品,那是周晴的耳环,略微推测一下,就猜出柜子里的人是周晴。
是周晴的话,那就好办了,和蠢人说话是要费些精神和力气,但总归不用动脑子。
所以,自从她知道周晴在柜子里后,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在演给周晴看。
但周晴大抵是看不出来江雪在演,毕竟,江雪从有意识起,就已经学会了在母亲面前演戏。
周晴只是乐滋滋地想,她和姐姐之间,终于有专属的小秘密了。
从那时候起,周晴一直认为,她知道江雪拥有多重人格这件事,是她和江雪共同的小秘密。
而喜欢江雪,则是周晴一个人的小秘密。
就算她再离经叛道,也知道喜欢江雪这件事是多么地大逆不道,所以,她只能将喜欢藏在心底,从未向任何人提及。
可是现在,逢今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宣之于口,周晴被猜中内心,当即就面红耳赤,却还是下意识反驳:“你、你胡说八道!”
逢今歪头撇嘴,微微挑眉,轻笑一声道:“是吗?那你敢对天发誓吗?”
“发什么誓?”
“对天发誓,说你对你姐姐没有一丁点儿非分之想,敢吗?”
周晴反应过来不能被逢今牵着走,当即就横眉竖目,“你算什么东西啊?我凭什么听你的!我看你就是欠揍!”
说罢,高高扬起手臂,就要一巴掌打在逢今脸上。
逢今也不躲,反倒凑得更近。
掌心距离逢今的脸只有几厘米时,周晴回过神,悬崖勒马停住了。
逢今故意问她:“打啊,怎么不打了?”
周晴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故意激怒我,我打你之后,你好去跟姐姐告状是吧?想离间我和姐姐之间的感情?告诉你!没门!”
“是吗?”
听到逢今这句反问,周晴总觉得怪怪的,再加上逢今的表情,嘴角上扬,眼神却不含笑意,太不对劲了,不禁暗叫不好。
果不其然,下一秒,逢今抬起自己右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她皮肤白,右脸立马多了个红红的巴掌印。
周晴被她自己打自己的操作惊呆了,瞪大双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见逢今又抬起左手,重重地扇了左脸一巴掌。
这下两边脸上都印上了红红的巴掌印。
这还不够,最后,她在周晴惊愕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纵身跃进了游泳池。
逢今不会游泳,沾了水的礼服沉重得像铅块,她连扑腾都没有扑腾,直挺挺地下坠,池水很快灌进她的耳朵,轰隆隆的声音充斥在脑海。
她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前往灵零山的时候,感到缺氧窒息,感到无法呼吸,感到来自基因里的恐惧……
“扑通——”
是有人跳进水池里,向她游来。
察觉到身旁有人,求生的本能让逢今死死地抓住这棵救命稻草,所幸对方水性似乎非常娴熟,没有被她牵连到,还带着她浮上了水面。
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逢今吐出好几口水,胸口起伏,止不住地喘气,恢复些许神思。
她这才发现,下水救她的人、将她托出水面的人,原来是柏溦。
“溦溦?”
她弱弱地唤她,可是没有得到回应,这在以往是不常见的。
她注意到柏溦耳朵上的助听器,湿哒哒在滴着水。
难道助听器沾水短路了?
来不及多想,柏溦自顾自地托着她往扶梯游去。
岸上,江雪已经换完衣服回来,却见会场几乎少了一半的人,而剩下的人都往游泳池的方向赶去。
江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觉得纳闷,也好奇地跟了过去。
她赶过去时,刚好看到柏溦在水里托着逢今这一场景,不禁蹙起眉头,立马拨开人群,来到扶梯前。
“怎么回事?”江雪一边询问着,一边主动伸出手,将逢今拉到岸上。
经这一番折腾,逢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刚上岸就腿软坐到地上,低着头,呼哧呼哧喘着气。
“今今?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啊?”江雪着急地问道。
周晴怕逢今栽赃她,不等逢今开口,就抢先回答道:“是她自己跳进游泳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