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似乎一下子暗了下来，随着一声暴雷响起，灰色的天空如打开了闸门的水库，成吨的水疯狂地涌了上来，将土地里刚新长出的绿芽翻进浓厚的土猩味中。

明焕恍恍惚惚地，脚步似有些不稳走在透明的雨幕中，拉开的水幕荡起波纹的帘袂，浓郁的猩味渐渐地弥漫在周遭。

一滴

消进了深黑的瞳孔之中，淡淡的涟漪泛开。

暴雷狮子般在耳边怒吼，摩擦闪电剧烈之间恍现几道白光，孩子的眼泪与雨水混为一体，歇斯底里的哭嚎似乎还久久萦绕在耳边。

“妈妈她、妈妈她…怎么还不叫我回家吃饭啊?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来接我啊呜哇哇……”

透明的水痕在脸颊上流淌

他才呆呆地想到

啊，是他……杀死了那个孩子的母亲吗?

眼前那幅皮肉翻烂的狰狞可怖画面又隐隐在流动的雨水中呈现，女人尖锐的惨叫声最后慢慢地弱下，到最后垂死般的呻吟声都发不出，那一团血肉摸糊的尸体仿佛还无比清晰地描绘出蠕动的轮廓。

胃里立马翻涌酸出酸液，恶心感也一并涌现，如雪白的泡沫推阔着海岸线，晦暗而缓慢，像是垂危者在海面上逐渐无力松开的拳头。

他……不仅杀死了自己的母亲，还杀死了别人的母亲

缩小的深黑瞳孔中反映着一点血的猩稠

再边似乎还徘徊着孩童般崩溃至极的哭声，他浑浑噩噩地想：

不仅是别人伤害他，他也……伤害别人啊

瞳孔收缩

那个孩子……看起来才和明澄一样大，也许才刚刚记事，结果……唯一的亲人就被杀害了吗?

是他杀害的

双手颤颤巍巍地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反射出血一样的浓稠，绑着白色洁净绷带的双臂上又布满了鲜红晕着的色泽，是地狱流淌的赤红色。

他和那个孩子还不一样

发禁的嘴唇哆嗦着

他有弟弟明澄，而且还有卡卡西、鸣人之类的这些人，还、还有……

指头摸索着触上眼皮，缓缓地、缓缓地遮上，最终掩去了面目。

还不想让他这种弑了亲，手上沾满罪恶牲畜死去。

唇角似像嘲讽般僵硬地扯动了一下

可……那个孩子呢

指缝中透露出死尸一般的昏暗

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就不会有人再在乎他了啊

瞳眸低下，瞳角渗出漆黑

伤害了别人……这种事，真的可以被原谅吗?

手臂上又再次染红，粘调的血液衬着隐约缝隙中流露出的惨白，仿佛被鲜血漫染的高山上推积着层层叠叠的嶙峋骷髅。

怎么可能被原谅

瞳孔如针尖般急剧缩小

就像是他所认为的永远不会原谅木叶的那群人一样

等将来的有一天……你也许再也不会伤害任何人。”

这是……妈妈的声音

他懵懂似地抬起头，看到的却不是色彩鲜艳的橘色与熟悉温柔的面庞，而是连天的雨际和灰暗的阴云组合在一起成为一幅破碎连绵的画卷。

他又垂下头，唇情不自禁地咬紧。

是啊，妈妈她已经……死了

鼓噪的鲜血狂暴似地涌了出来，伴随着血液的流逝是体温的逐渐下降直至心脏冰一样的寒冷。

以及……不会再伤害任何一个人，这种事……有可能吗?

惨露的森森白骨扎裂翻烂的白肉在眼中呈现，刮破的眼白流露出蛆一般的脓。

他从今往后……还会再杀死更多的人吗?

伤害更多的人吗？

明焕昏昏沉沉地走着，打湿的黑色发丝粘在额头，顺着发丝弧度的水珠滴落向下，苍白病态的脸颊上淌着湿润的痕迹。

“尼酱……”叶片在雨珠砸下簌簌摩擦与狂奏的暴雨声中混入了一个隐隐约约、听不大真切的稚嫩声音。

粉发的小孩子撑着伞一路赶跑过来，看到那个双眼无神的黑发男孩的一瞬，眼睛里亮出高光，又是在像是喘不过气来，气喘吁吁地蹲下身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过了好久都不见哥哥来接自己，明澄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发现那个黑发男孩举着伞还呆呆地站在雨中，走过去又扯了扯哥哥的衣角：“尼酱。”

绿莹莹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

黑色的眸中一两点亮光，明焕这才恍惚般地回过神来。

“明澄。”

明澄仰着自己白皙的小下巴，绿色的大眼睛高兴地眯了起来。

“嗯。”

一个像大企鹅的肥胖身材(误)在雨与天交际上处渐渐地流现出来，银色的发丝远远望去就像是雨雾中汽车刺射的一两道笔直的灯光砸到地上，时不时划过水线映照着路边朦胧的路灯。

“对了，明澄，明焕。”卡卡西笑眯眯地凑近牵着手的俩小孩，趴低身子与这兄弟俩矮矮的视线尽量平视。“你们以后要来我家住吗?”

“这……”明澄犹豫了一下，因为想到最近这段自家哥哥住院时间里他一直是被卡卡西叔叔照顾的。还没等他绞尽脑汁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时，身旁的黑发男孩上的一步，伸出手挡住了他。

“不用。”宇智波明焕面无表情地说，“我还是和弟弟一起回原本的家住。”

卡卡西尴尬地扯了一下嘴角，嘴上应道：“噢，是这样啊。”

不管怎么听语气上都饱含一种遗憾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