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温迎只待了一晚,许久不见的三个人找了个安静的所在,聊天一直聊到了半夜。回酒店后,李温迎把宋夏宜带进了自己房间,一个人躺在床上的陆屿桥还在回想李温迎跟他说的话,当时宋夏宜去洗手间,李温迎问他:“你对夏宜的态度为什么会发生变化?”
陆屿桥自己也说不清,说绕口令似的答道:“以前看不到她原来那么难过……以后不希望她再难过。”
李温迎不纠结他为何以前看不到现在突然又看到,只说:“不要忘记你今天在这里说过的话。夏宜一直过得不容易……算了,这样的话你肯定听过很多。她从小就喜欢你,她说因为你帮助过她,但其实也有其他人在帮她,说不清,喜欢不喜欢这种事,没有道理可讲,就像这么多年你也没能喜欢上她一样……”突然住口,问道:“你现在喜欢她吗?”
陆屿桥沉默。
李温迎:“还好她永远也不会问你……你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她跟我说像做梦一样,前段时间她在平楠,电话里跟我说了一模一样的话,说日子过得像做梦,只不过两次一样的话,说出来的语气却完全不一样……听说网上爆出来过你们要离婚的新闻,我关注得不及时没有看到,后来给她打电话,她还为你解释……”
停顿几秒,李温迎又说:“不要再让她陷进那种处境里,她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乐观坚强。”
陆屿桥说:“不会了,不会再出现那样的事。”
李温迎点头,看着他的眼睛说:“如果再有,无论对方是虞海心还是其他别的谁,我都会让她彻底在夏宜面前消失。”
李温迎说到做到,她知道他对这一点同样清楚。陆屿桥想的是,她今晚特意挑选宋夏宜不在的时候说出这番话,一部分是在表达对他不信任,她不相信他,且对他任由照片、言论在网络上随意散播而非常不满,所以她出言威胁,但还有一部分,她在告诉他宋夏宜也和以往有了些不同。他此刻琢磨的,就是李温迎想传达的是什么不同,是宋夏宜和她说过想和自己分开?
按照李温迎的个性,倘若宋夏宜说分开,她是不是会像让祁越一辈子见不着她的面一样地不让自己见到宋夏宜?
陆屿桥完全被这个想象惊骇到,他拒绝去想没有宋夏宜的人生,这几年,无论他意识到与否,他都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有她的生活。
送走李温迎后,两人在波士顿度过了闲散的一天。第二天,陆屿桥回京安,宋夏宜去芝加哥要一直到待到春节之后。分别之际,陆屿桥很想再问宋夏宜要不要回京过年,又觉得决定仓促,想着今年要不就算了,等明年,明年他可以提前陪她一起去看宋家人,然后就能顺理成章地一起过新年。
结婚这些年,他们居然没有一起过过一个春节。
不过还好今年春节比以往要早,宋夏宜会在一月下旬回京。极难得的,陆屿桥想知道个明确具体的日期,问她:“初几回家?”
“初五初六?”
“早点呢?”
“初三吧,”宋夏宜说,“总不能年过完第二天我就走吧。”
初三也行,陆屿桥想,临上飞机还嘱托:“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宋夏宜觉得他真是变得厉害,又有些贪恋他这样的改变,点着头一样样应承下来。
宋夏宜在芝加哥过得比在波士顿舒心许多,她爷爷奶奶不和子女一起住,老两口单独住郊区,环境好人少,挺舒服的地儿。宋夏宜也就在刚到的第二天和之后的元旦、春节见了她后妈叶理,其他时间窝在两位老人身边,除了每天傍晚去附近公园散步看看人群之外,她出门很少,有时候她爸宋延礼来给她送好吃的,有时候她弟弟宋河来找她玩,算是度过了一个比较愉快的假期。
宋延礼温吞性子,为人一贯懒散粗心,宋夏宜回来住了四五天,两位老人就发现孙女身体比往年更差的事,催促宋夏宜上医院做检查,她嫌冷嫌麻烦地含糊拒绝。元旦过后没两天,宋延礼宋河一块过来了,大清早,宋夏宜还没起,父子俩站在她房门口一齐敲门要她赶紧起床说带她上医院,宋夏宜说太冷了改天吧,宋河拒绝谈判,也懒得跟她磨叽,门一开人就进屋去了。
姐弟俩打打闹闹地磨了半天嘴皮子,宋爷爷听着楼上嘻嘻哈哈的动静,问沙发里老神在在喝茶的宋延礼:“你们父子俩今儿一块来,就为带夏宜检查身体去?”
宋延礼吹飘在水面上的茶叶,“哎,这不都叶理么,在我耳朵边念叨了整整两天。”
放下茶杯问他老父亲:“夏宜哪儿不舒服?叶理说听着她吐了,没感冒发烧啊我看。”
“睡不着觉,吃多一点点就吐,有天还听她说腿使上不来劲。”
宋延礼叹气,“这孩子,身子怎么还越来越差了……”
宋夏宜的医生马特,是宋延礼和夏锦南的朋友,某种程度来说,也算看着宋夏宜长大的长辈。去马特所在的医院做检查,宋延礼提前打过电话,三人一到,叙旧都先被搁置到一旁,宋夏宜就被安排上了一堆检查。
一个多小时后,宋夏宜终于体检结束得以安心坐下,一旁的好弟弟宋河就往她手里塞可颂牛奶和不知道哪里来的煮鸡蛋,说:“早饭,快吃。”
宋夏宜一口气还没叹结束,马特和宋延礼推门进来,马特笑得一脸慈爱,两秒之后双臂大张,夸张地喊她:“我的超级大明星!”
宋河说:“让大明星先吃饭吧。”冲宋夏宜:“吃啊!”
宋夏宜看手里还热乎的牛奶鸡蛋问:“鸡蛋哪来的?”
宋河说:“奶奶煮的,我搁怀里捂一个多小时了。”
宋夏宜马上还给他:“我吃面包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