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屿桥说:“她长大了,我已经不懂她了。”语气里全是怅然。
宋夏宜犹豫两秒才问:“她怎么了?”
接话的是沉默。
“……没什么。”陆屿桥说着直起身,“你睡吧,我洗澡。”
意料之中的回避没有答案。
在收到照片至陆屿桥回房的这段时间里,宋夏宜大致上表现得非常平静,她很奇怪发给她照片的人为什么不直接将它发到网上。只是单单发给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呢,精准打击?所以是讨厌她的人干的吗?
她甚至在等或许那人还会再发消息来,但一直没有。那张照片像恶作剧一样,突然就出现在了她的手机里。她对着那张照片看了好久,分析到底什么关系什么情况下,一位女士能那样亲密自然地挽着一位男士的手臂,在公共场所,在会有很多人出现的餐厅里。
她试图给那个画面添加各种各样合理的理由,来说服自己,也没有想过其实只要问一下陆屿桥就好。她想,他们之间好不容易相处得开始融洽,何必再去寻事端。只是有一点,她变得更加确定,之前陆屿桥的那些改变,一定都和虞海心有关。然而又想不通的是,他和虞海心若是有了什么,为什么又要对自己那么关心?
得把她照顾好了,才好彻底松手?
再想不出来别的原因。
于是,她放弃了再为那张照片寻找站得住脚的理由,任由它被封印在手机里。
于是她给这件事下一个最终结论——如果有一天他想分开,她会配合。
在一起时算她勉强了他,到最后,不该再为难的。
也许分开对自己也会比较好,她同时想到了这一层。
她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药,但那些令人难受的症状并没有好转或减轻。
医生告诉她,疾病的形成和疗愈都需要漫长的时间。
医生还告诉她,不要想太多,要尽量让自己轻松一点。
已经在反反复复中消磨了太久,她总是等不到陆屿桥真正愿意她走近的那一天。
走不近的话,就不走了吧。
再说,她之前已经下过决定要调头走向自己的。
可惜这件事情也好难,她一次又一次不成功。
次日,宋夏宜再度进组,这次没去烟海,换了大西北的广阔沙漠。
其后,陆屿桥的电话一如往常会打过来,三天一次,遵守早已形成的规律,询问她日常,饮食如何睡眠如何,她说好,一切都好。
只是不知道够不够你需要的那种程度的好……
数次下来,陆屿桥不可能察觉不到她的回避,视频里观察她的表情,聊天谈笑都自然,再问她工作生活的琐事,她也有一一回答。但就是哪里不太对劲,好像她有些客气有些疏离,可是对比前几个月,又觉得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五月底的一天,陆屿桥接到李施煦自烟海打来的电话,说怎么夏宜不在烟海你们俩一个都不说,我还想着去探探班,结果给她打电话,她说在沙漠。陆屿桥怔了怔,他和她通过好几次电话和视频,她一句也没提换地方的事。
他都没来得及产生更多想法,李施煦电话里又说起晚上参加骆家举办的酒会,听骆晋同提到他和宋夏宜结婚的事,让他注意网上的新闻,说听骆晋同话里的意思,像是有些不大对劲的风声在传。陆屿桥立即想到郭家那被陆含青搅得天崩地裂的亲戚家就在烟海地界的某个区,大概猜得到传闻的源头十之八九就是那家。
第二天大早,他就去了京安大学找陆含青,问她动关系查那户人家的原因。
陆含青毫不意外他会知道,直言道:“他们违背承诺回去还乱说,当我在烟海没有认识的朋友吗。”
陆屿桥:“你觉得他们是地上的蚂蚁,任由你随随便便捏死两只?”
陆含青:“不是我捏死的,他们要不犯错,谁也查不着他们。没人拿刀架他们脖子上,要他们贪污受贿腐败犯罪。”
“所以你是为民除害,你觉得你做得很好?”
“我没有那么高尚,”陆含青直视他,“我只为报私仇,他们乱说就是不对,我为什么要放过他们。”
她还着重强调:“我谁也不可能放过。”
陆屿桥冷着脸,心道这一趟来有什么用,他能和她说出什么来。
之后,兄妹俩陷入冷战。直到六月初《复眼时代》提前完成国内的前期戏份,在出国之前平白多出来几天假期的宋夏宜回到京安,那对兄妹的冷战才因她而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