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喊我?”
陆屿桥低头看她,“你当时在和宋河打电话。”姐弟俩一句连着一句,一路没给他搭话的机会。
宋夏宜:“……祁越来京安,温迎知道吗?”
“应该知道吧。”陆屿桥说,“他上京安当然就是找她来的。”
“想干嘛呀他。”也不是疑问的口气,是在感慨。
陆屿桥就没接话,只管揽着人往屋里走。
这场订婚两个家庭都只请了近亲和挚友,不过客厅里还是聚起了不少的人,陆屿桥带着宋夏宜到了一旁孟纪二人在的偏厅,那俩头挨着头不知道在讨论什么正说得眉飞色舞。陆屿桥有时候很纳闷,两个从小一块长到大的人,天天见面天天能聊,怎么就能有那么多话要说。
孟熙文先发现的他们,说:“怎么才来?我们等你们好一会了。”
宋夏宜:“堵车啊,路上人超多。”
孟熙文又问了几句她的检查情况,听说一切正常,点头道:“定期检查,不会有问题的。”
又道:“你最近长了点肉,比以前更——”
余光接到一边陆屿桥使过来的眼色,皱眉不解继续道:“好看了。”
果然,宋夏宜抬手摸上自己的脸,叹道:“长肉长得我心虚,七斤!才两个多月,真吓人。”
“不胖,”陆屿桥马上说,“是以前太瘦了。”
纪尔希咽了下口水,眼神怪异地死盯着陆屿桥,口中却连番附和:“就是,一点不胖,多好看呐现在,发张照片上网能迷死所有长眼睛的人。”语气夸张,用词刻意。
陆屿桥闻言朝他看过去,一眼望进他由疑到喜含义丰富的眼神里,正纳闷间,听到他问:“你今儿没戴眼镜?”
陆屿桥:“……大一暑假,我跟你一块做的激光矫正。”
纪尔希嘴巴咧到耳朵根,“就说你眼睛没毛病。”
陆屿桥知道他在说什么,可是从前到现在,他一直就知道宋夏宜是长得美的,但美代表什么又可以改变什么?他们之间很多事情都阴差阳错。
拿她当妹妹看的时候,被她表白说喜欢,是恐怖的惊吓。而且那时候,自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年少懵懂的喜欢都是一样的热烈,比如她的,比如他的。已经成为过往的事实确实就是在她情难自禁喜欢自己的同时,他在喜欢虞海心,在进入高中第一次见到虞海心时,他就喜欢她,不受控制。而后默默追随她到大学,准备表白的时候她被学长追走,是事实是阴差阳错。
终于虞海心分了手在一次次接触中准备接受自己,碰上父母去世,世界崩塌,再来妹妹生病,自己随即被绑到宋夏宜的人生里,也都是成为事实的阴差阳错。
好像人生走一走就会冒出来个隐形的岔路,你以为自己好好在朝前走,待到回过神来,才发现早已经踏错走上了另外的道路。
那些都是无法否认的过去,然而同样无法否认的一段过去,是他在婚姻生活里给了宋夏宜长达五年的冷暴力。如果不是去年发生那么多事,他的时间、生活或许依然是凝固结冰的霜冻,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所以她才会生病,一场比一场严重。
回想过去数年间,陆含青总是执着于问清他的感情,在过去的三个月里,她又问过一次,大概是看出他对宋夏宜不同以往的关心。一日她趁宋夏宜午睡期间追到书房,问他你现在喜欢宋夏宜吗。
他当时沉默,因为他竟然辨别不出何为喜欢的情谊。
他找不到懵懂年少时的青涩悸动,他的一颗心里塞得满满的全是害怕,害怕她再生病害怕她再受伤,害怕她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害怕她精神萎靡害怕她不开心,害怕她会离开自己。
陆含青又问那你不喜欢她吗,他立刻出言进行否认。
陆含青最后留下了一个疑问——没有不喜欢,是喜欢吗?
他也不知道答案。
李施煦和云雅进偏厅来,孟熙文问他们:“订婚了,心情有什么变化?”
云雅笑笑说好像没有,李施煦接道怎么没有,更开心了。
纪尔希嘲笑他,说太幸福太高兴,让他幼稚得像小孩。
孟熙文跟着唱和,宋夏宜在笑。
陆屿桥只看到宋夏宜在笑,暖洋洋的,情绪很明朗,她为别人订婚的喜悦而露出笑容,不知道她内心里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想到了曾经被否掉的关于他们俩的订婚提议,提议的是她,否决的是他。
她当时很想在结婚之前先订婚,说是重要得不该被忽视省略的仪式。言语热望。他没有同意,理由不外乎麻烦不必要。然而现在,他除了后悔,更是遗憾。
清早天明时出门,在别人的喜事里跟着热闹了一天,到家时天色早已黑透,洗漱完毕又叮嘱了宋夏宜吃完药,陆屿桥才放心地躺下准备关灯睡觉。
就在这时,宋夏宜拉了下他的手,她说:“我准备搬到浔遥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