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遥天气晴朗,陆屿桥赶到紫云山时,时间尚早,宋家的午饭还没准备好。宋夏宜出来迎接他,又跟着他进主卧放行李,这边两人还没顾得上多说几句话,外头传来宋河急切的叫喊:“姐!姐——你的排骨要糊啦!”
宋夏宜一听,立马撇下了陆屿桥往厨房跑。
陆屿桥放好东西出去时,出门买年货的宋家二老并叶理正好到家,四人在客厅打上照面,各有各的不自在。与同住沐湖湾的夏家比,陆屿桥与宋家人的接触更少,虽说几个月前宋夏宜住院期间双方有近半个月的频繁相见,但当时所有人的心思都在宋夏宜的身体健康上,要说交流交往其实真不多。此时,陆屿桥站在卧室门口,向隔着沙发的三位长辈问好。
宋家二老先出了声,齐声道:“来啦。”
叶理则是客气地点点头,问他:“喝茶吗?”
说完又觉得不对劲,心说我俩谁更像外人呐……
这时,宋延礼慢悠悠的声音从旁边厨房传过来,他说:“看我这姜片,不,这姜块切得,真艺术!”
宋河拆台:“丑就丑,还艺术,艺术是什么丑东西的遮羞布吗?”
“啧!这孩子!”又去喊宋夏宜:“夏宜,快看爸爸的刀工。”
宋夏宜捧场:“比我强多了!”
“我真服了。”宋河又吐槽。
叶理转过头不再看厨房,见陆屿桥仍站着,说道:“夏宜说你今天到,她爸自告奋勇要做饭……手艺还行,就是有得等。一路过来也累了吧,先吃点水果歇一歇?”
陆屿桥应她招呼坐下,陪宋家二老说话喝茶。叶理在整理市集上买回来的花,百合、红梅、桃花、富贵竹,都是又高又大的品种,又喊宋夏宜给她找花瓶。
因着那日宋河的揭秘,宋夏宜在面对叶理时比往日要自在放松得非常多,不再小心翼翼避着,加上新年将至心情愉悦,是以两人相处比过去更加融洽和谐。然而这边花瓶还没拿过来,厨房里宋延礼又喊:“夏宜,夏宜,哎,说好给我备菜的人呢!”
叶理修剪花枝,头也不抬道:“不是你自己要下厨么,总喊孩子干什么!”
另一边沙发上坐着的陆屿桥,闻言起身进了厨房,宋夏宜刚要喊他出来,只见他洗了手已经拿上了菜刀。
笃笃笃,是刀锋切到砧板的声音,夹在宋延礼愉快哼起的小调里。叶理听了会,冲客厅几人笑说:“今天午饭看来能提前吃上。”
宋河挺惊讶陆屿桥居然动作这样利索,主动问他:“你会做饭?”
“会一点。”陆屿桥说。
“那你给我姐做过吗?”
刀子一顿,宋延礼的小曲同时也停了,几秒后,两道声音相继响起。陆屿桥说:“以后会经常给她做。”
宋河以前对这位姐夫有怨气,没见过这样不负责任的人,尤其宋夏宜生病,他更是对他极其不满。是在医院和东山亭的日子里,他才慢慢改观,虽然年轻得还未到能够结婚的年纪,却也理智地想过夫妻之间出问题,或许不能只在一个人身上找原因。
那日崩溃之下说出要宋夏宜给他换姐夫的话,后来就没再提过,今日说这话,也不是要刁难或者找姐夫的不痛快,而是话到嘴边极自然就说了出来。不过陆屿桥的回答,他满意。
既往不咎的道理他自然懂。
有了陆屿桥的帮忙,午饭果然赶在了十一点半之前上桌,宋延礼兴致高,要陆屿桥陪他陪爷爷喝点酒。陆屿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非但一声拒绝的话没有,喝到后头还起劲地一杯接一杯地往肚里灌,宋夏宜拦了两下没拦住,伸出去的手反而被他握着放到了桌子下面,一会摸摸一会又十指相扣。
最后还是叶理给制止住的,宋延礼醉得稀里糊涂,表情渐渐愁苦,口中连番叹气,还道:“我们夏宜不容易,唉,不容易啊……”
除了偶尔嗯了嗯,陆屿桥基本没吱声,醉是有些醉了,但手上的劲是一点没见小。宋夏宜被他握得饭都不能好好吃,见他眼神迷离几乎失焦,只得扶着把人先送回房间。
宋夏宜看他难受得拧着眉,叹道:“你也随爸爸疯,醉了自己舒服了?”
陆屿桥半眯着眼睛朝她看,终于松开她的手,去蹭她眼下的那块皮肤。宋夏宜是发觉了,他多少有些着迷自己的眼睛,扶着他躺下又给他盖上被子,他的指腹还在眼睛上摸来摸去,闹得她一直眨眼睛,按下他的手没两秒,又跑到了原处去。她很无奈,盯着他的眼睛问:“就这么好摸?”
他竟然笑了起来,回应着点了点头。
宋夏宜没辙,由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等了会,见他眼睛还睁着,问:“不睡?”
陆屿桥摇头。
“难受?”
陆屿桥也摇头。
宋夏宜笑了,“那你想干嘛啊?我饭还没吃完呢。”
陆屿桥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说:“去吃饭。”
宋夏宜又盯着他看了看,才点头,转身要走的时候,手又被他拉住。
“要什么?”她俯身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