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就应该去机场乘飞机回国回家的,但是真正上飞机回家,是被延到了一周后。
宋夏宜想起来这一周,尤其前两三天,就恍惚,过得比她录制综艺的时候还累。这回是心累,从节目录制结束的那天晚上开始。
她还不如当天就拉着陆屿桥跟大家一起回国。
那天,两人酒店里窝了几个小时后终于决定出门吃饭,看中的餐厅有一点点远,走路单程得走20来分钟,是宋夏宜提议走路的,说吃完散步就当消食,所以她后面懊悔死,责怪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开车算了,大冷的寒天散什么步。
本来散散步也很平常。假如没出事的话。
往餐厅走的路上,几辆运送钢材的卡车开过,他们俩谁都没注意,谁会注意离人行道很远开在主街道上的车呢,不都是管好自己守好交通规则就可以的么。
然而就是这时候,路边“嘭”一声爆炸一般的大响。
宋夏宜还没来得及转头看,就被陆屿桥拽着压到了他身下。猛地弯腰让她眼前发黑,尚且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耳边听到陆屿桥粗重又急促的呼吸。
“有没有事?受伤没有?”陆屿桥急忙问道。
宋夏宜摇头,被他扶着站起来,“我没事,发生什么——”
“陆屿桥……”声音里全是哭腔。
脸上也一瞬之间全都是泪,“怎么会这样……怎么回事……”
饭还没吃上怎么就碰上了这事,宋夏宜望着小臂上扎进去一截短钢材正在不停出血的陆屿桥,心急得发疼,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没事的,救护车来了就没事了。”陆屿桥安抚她,用没受伤的左手抱她,“别怕,我不会有事。”
忍着疼,硬是不敢表现出分毫。
斗大的汗珠往出冒,很疼,也许外套再薄一点,也许钢材再长一点甩出来的力度再大一点,他的胳膊就很可能要被扎得对穿,他担心会伤到骨头,那样她一定要后悔难过很久。
给她擦眼泪,怎么都擦不尽。
倒把自己的眼泪也给擦了出来,心里又苦又甜。
以往她自己受伤生病都不哭,怎么这会他受点伤,就哭个不停了。
“不哭,马上医生就来了。”
到医院拍片进手术室,宋夏宜都是下意识跟着反应,可能看起来她在很冷静地处理这些事情,和医生交流,填资料等等,但其实她脑海里很懵很乱,耳边只有陆屿桥进手术室前的那句:“一会儿就好,你等我。”
宋夏宜过得糊涂的前两天,陆屿桥和她一样糊涂,一来因为疼,二来迷迷糊糊睡着总是梦到那晚的场景。
不知道是司机疲劳,还是车辆故障,那辆大卡车突然就偏离车道高速撞向路边停着的几辆车,当时他正偏着头听宋夏宜讲旅行途中遇到的趣事,她说到在圣胡安市场吃蝎子,描述那蝎子多大把其他几人吓得多厉害,他原本是要问她蝎子什么味道的,结果看到了冲她飞过来的小钢条。
梦里,那根钢条总是准确无误地扎到她身上,有时候是和他一样的小臂位置,有时候是肩膀,最可怕的一次,他梦到钢条扎进了她的心脏。
吓得马上醒过来。
醒来就看到宋夏宜正坐在床边发愣,指尖捏着一枚素圈戒指。
“我……”陆屿桥眨了眨眼睛,下意识想抬手臂,但手臂被裹在石膏里。
到底还是骨折了,不过程度轻微,不幸中的万幸。
宋夏宜发现他醒来,靠过去和他说话:“是不是又疼了?”
“想喝水。”陆屿桥说,视线却随着她手上的戒指而动。喝了几口,把杯子放到一边小桌上,莫名紧张地观察着宋夏宜的神色。
宋夏宜不知道他在看自己,她的思绪还停留在那个戒指上,那个早已被她遗忘于日常的戒指,是今天拿他钱包时意外看到的。
“戒指……”陆屿桥小声开口。
宋夏宜抬头,把戒指举到他伸出来的左手旁,解释:“我找你身份证看到的。这个……你一直带在身边?”
“对不起。”他把手掌翻过来,让她把戒指放到他手心。
宋夏宜看他,问:“什么?为什么对不起?”
陆屿桥和她对视,“以前不肯戴,伤你的心,对不起。”
宋夏宜轻轻“嗯”了一声,从他手心抠出来那枚戒指塞进自己的口袋,倾身在他脸上亲了亲,说:“回去给你换个更好看的,你就愿意戴了。”
陆屿桥单手搂着她,搂得很用力,和在她耳边应的那声“好”一样用力。
医院住了四天,回酒店又好好休息了两天,两人才回国。到家后又等陆屿桥多休养了几天,才告诉陆家长辈那边。
当然右手受伤日常生活上肯定要受到些影响,但远不至于影响到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一天,陆含青去东山亭探望他受伤柔弱的兄长,震惊地看到她哥竟然表现得像个残废一样,宋夏宜离开他视线超过两秒,他必然亮嗓子开喊:“夏宜——”“夏宜——”
一下午她满脑袋周围飘的全是这两字。
“你要不要这样?”陆含青无语。
陆屿桥笑,“我喊她又没喊你。”
“你四肢只坏了一肢,没到啥也不能干的程度。”
陆屿桥站起来要去楼上找人,冲陆含青:“看也看过了,你回去吧。”
“你干嘛去?”陆含青抬头看他,屁股稳坐不动,皱眉道:“她上楼拿个东西,这还没到三十秒……你别搞这么夸张了。”
“看不惯你回家。”陆屿桥继续赶人。
陆含青双臂抱胸,头一昂,“我今儿不走,这家你一个人的啊?我嫂子可不会撵我走。”
陆屿桥便重新坐了下来,盯着陆含青看,看了十来秒,直看得陆含青心里起毛,他才开口:“现在是你嫂子了?”
陆含青脸一扭,“是你老婆就是我嫂子。”
陆屿桥觉得她好笑,又站了起来,“行了回去吧,再待下去天都要黑了。”
陆含青也不耐烦看他黏人的腻歪样,顺从地起身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了哥,夏宜姐那综艺你看了吗?”
“播了?”
“嗯,你在澳洲住院那两天开播的。”陆含青说,“看看吧,可好看了!”
话是这么说,可表情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像要看热闹,陆屿桥堤防:“你还要搞事情?”
陆含青乖巧懂事地笑,说:“我不搞。我现在喜欢她比你喜欢你还要多。”
补充:“你完蛋了哥!全世界的人看了那综艺都会爱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