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脸上的肌肉不再紧绷,似乎松了一口气,但下一刻,他又一言不发地把她拥进了怀中。
他很用力,手臂从肩部横亘她整个后背,勒得她几乎不能呼吸,因为过于用力显得他整个人都在颤抖。心口相贴,风岚清楚地听见他不受控制的紊乱心跳与深浅不定的呼吸,仿佛每一次的劫后余生的舒吭与喜极而泣。
风岚有点懵,鼬这是怎么了?
记忆中,他曾经也这么抱过她。那是在他们第一次联手,打退盗取止水遗体的「根」部之后,他也是这样抱着她,炙热的呼吸喷薄在她颈间,弄得她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恍然间,她好似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通。
“唔,”她挣来鼬紧握着她的手,轻轻捶了捶他的肩,小小声抱怨道,“哥哥,我喘不过气了……”
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浓炽的橙花香气在鼻息间萦绕,很能抚慰他起伏波荡的心绪。
她还在、她还在……
鼬随即放开了风岚,一瞬的失态让他也有些尴尬。他别开目光,用风岚刚刚松开的手解下了自己的水袋,递给风岚道:“喝点水吧。”忍者时常会遇到极端环境,饮用水是必不可少的必需品。
风岚点了点头,双手接过鼬的水袋,没多想就拔开瓶塞,对着嘴喝了一小口,权当先润润唇。清凉的冷水入喉,沁人心腑,让她四肢百骸都舒畅起来,神智也跟着清醒了过来。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周围的环境陌生又熟悉,风岚稍稍回忆就想起,这是鼬刚才搜索过的弟弟的房间。想来是因为这间房间较为隐匿,她晕倒后,就被鼬给搬过来的。风岚边想着边百无聊赖地晃了晃手里的水袋,然后才发现,这牛皮水袋里的水已被喝了一半。鼬不是会和别人共用饮具的人,所以之前的水是谁喝的,不言而喻。
风岚只觉得心脏跳的厉害,两靥灼烫。她强迫自己别胡思乱想,专注于正事,磕磕巴巴地问道:“哥哥,我失去意识之后,过了多久了?”
鼬的神态已恢复如常,回答道:“不到五分钟。”
“这么短?”风岚有些讶然,她怎么觉得至少过了好几个小时了。
这还短?
鼬不动声色地睨了她一眼,不知为何竟有些气闷。
他当时怎么也不敢相信,风岚前一秒还在跟他说着话,撕了「巽四」的封印后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任他怎么叫都没反应。鼬知情况不对,却也不能由着风岚在雪地里躺着,又因为风岚的状态未明,他不想惊动其他人,于是就抱着她,悄悄进了他比较熟悉的弟弟的屋子。也许是来回折腾了一番,在鼬刚刚安顿风岚躺下后,风岚竟然就醒了!
醒了是好事,但不代表事情就这样完结了。
“你刚才,到底怎么了?”鼬微微蹙眉,语气中带上了些忧心忡忡的意味。
风岚心有旁骛,根本不敢和鼬对视,一直微垂着眸,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嘴。然后她就发现了异常,忍不住嚷嚷了出来:“哥,你的嘴唇怎么了?”
鼬微微一愣,才想起刚才暗自着急,无意咬了自己的唇泄愤。可他忘了,嘴唇内侧同样的位置,之前已经被自己咬破。伤口的二次撕裂总比第一次来得严重,也更难以愈合,加上来不及补充水分,口腔中都是一股子干涩的铁锈味。
他抿了抿唇,不着痕迹地用舌尖舔了舔内侧的伤口,不在意道:“没事,天气干,过一阵子就好了。”
风岚心说,你就蒙我吧,气候干燥嘴唇裂,能裂到里头去?那明显的牙印,当她看不见吗?
但她也没揭穿,只从伸手从忍具包里摸出了一颗橘子味的水果糖,就着剥开糖纸,将查克拉集中于指尖,把糖球捏碎成了糖粉。
别问她哪儿来的糖,这种小东西,对于随手就能在鬼屋里做出一锅寿喜烧的风岚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鼬看着风岚的动作,就明白她要做什么。他微微偏头,想要避开风岚伸过来的手。
“别动!”风岚低喝着。
她甚少用这样不容置喙的强硬语气跟鼬说话,弄得鼬也愣怔了片刻。而风岚,就趁着这个机会,用手指把他下唇瓣拨开些许,将糖粉细细抹在了他的伤口处,一边还好声好气地啰嗦着:“……糖可以收敛伤口,诶,你别看着伤口小,可是不注意可会要人命啊!就比如神经类的蛇毒,吞下去就会被消化分解,对身体无碍;可若是嘴里有伤口,那可是分分钟要嗝屁啊!……”
鼬并没有多听风岚在唠叨什么,他的全部注意力全部都在的风岚的手上。她的动作很轻柔又极为仔细,似春风最温柔缱绻的吻,密密在他唇上拂过;细腻的糖粉均匀铺开,丝丝融化的甜在口中洇开,若甘泉细雨淌入干涸荒芜心扉。他似荒漠中迷路的旅人,急不可耐地渴饮着那点点滴滴的清甜的甘霖。
他恍惚记起,自己曾经也为风岚这样紧急处理过她唇上的伤口。只是当时风岚不老实,他撒多少糖风岚就舔掉多少,还把他的手指含进嘴里当棒棒糖吮吸。
没想到,她还记得……
鼬突发奇想,双唇蓦地合上,将风岚未来得及撤出的手指含进了口中。但他到底没太出格,只衔了点若柳芽般的指尖在唇间。
身体在脑子反应过来前就有了行动,鼬很是懊恼自己的冲动,这样轻浮的举动,实在是不应该的。但他面上却没显出半点的不自在,依旧清冷而无欲无求,仿佛一切都那样的自然而然。
风岚心中剧震,头脑一片空白,心跳如擂鼓,只觉自己整个人就像个烧开的火锅头,一直不停地咕嘟咕嘟往上冒滚水。指尖传来湿热软蠕的触感,好似被他的舌尖轻飘飘地舔舐过一般,那种酥麻的错觉,荡得风岚全身发软。偏生鼬似乎一无所觉,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妥,风岚便不敢小题大做,怕最后弄得两人都尴尬。
她也想不动声色地摆脱这窘境,可刚微微一挣,更是觉得生无可恋:原来自己从醒来开始,就一直都坐在鼬盘坐的大腿上!大约是鼬刚刚那失控似的的一抱,让他们的距离拉进位置改变,他放开她后,两人就成这样了。他原本拥着她肩膀的手也顺势滑下,此时正扶着她的后腰,堪堪支撑着她的平衡。
这样的亲密的姿势,再加上她被他噙住的手指,实在是说不出的旖旎暧昧。
风岚想象了一下此时的景象,顿时就瘫在他怀里,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风岚觉得这大概是她人生中最社死的一次。
过了好半晌,鼬似乎才察觉到了,握着风岚的手腕,将她的手从他嘴里拿出,一本正经道:“好了。你刚刚到底怎么了?”
风岚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从他怀里逃了出来。他的云淡风轻衬得她愈加狼狈,想着反正已经不能更糟糕了,她也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直接伏在地上,捂着胸口狠狠吸了几口气才缓了过来。然后又装模作样仿若无事般地来到鼬身边跪坐下,脸蛋儿红扑扑的,却还是正儿八经地开始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