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之国位于火之国的东北部,较之气候宜人舒适的木叶,算是相对寒冷的了。虽说如此,但丰饶的温泉资源却为这片湿寒的土地注入了一汩鲜活的暖意,让冷寂与热烈碰撞,产生出一种出世的古典浪漫。
这个时节,汤之国已经下过了几场雪,可因着地气温暖,雪积得并不厚。旧雪消融殆尽,新雪却姗姗来迟,疾风骤雪不终朝,待到云开月霁时,蓬松的白雪堆叠垒砌若棉丝绒絮,团团簇拥于屋甍瓦舍与松柏岩石间,纯净清洁、不染尘秽。
银峖镇是汤之国著名的温泉度假圣地,位处于汤隐与大名府之间,群山环抱之中,雪杉雾凇、冰树延绵。以此为起点,往大名府方向再走一百公里,便是闻名遐迩的忍界第一花街:吉原。
相较于吉原的纸醉金迷、旖旎奢华,银峖镇是岁月静好、温馨安逸的。主街两侧商铺旅店林立,皆是风格制式统一的三四层洋风木楼,对称结构三角斜屋顶,传统的竖格栅栏,自然玄秘的古韵中透着些许异域风情。银水川顺着温泉主街蜿蜒流过,石道参差,叠泉潺潺,恰如其分地为宁静得仿若时间停滞般的小镇平添了几分动感。座座红漆木桥悬架河上联通两岸,岸边沿河拉着铁链护栏,牵于铸铁桩之间。
路边伫立着煤气路灯,此时天色已暗,盏盏煤气灯次第亮起,与町屋障子后透出的暖黄灯光相得益彰,静静地温暖着这个落雪的小镇。
然而一段不和谐的插曲扰乱了小镇的平和与惬意。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衣着光鲜的人群中,踉跄行走这一个衣着褴褛的小姑娘。
小姑娘大概十三四岁的年纪,穿着一件洗得褪色的深灰色旧和服,外罩一件满是破洞的褐色羊毛披肩,看那尺寸,似乎是家里的大人不穿后退下来给她的,这样的着装,在大雪天中显得格外单薄。她乌黑的长发凌乱虬结随意披在肩上,一张雪白的小脸上满是黑色的碳灰,显得她整个人都脏兮兮灰扑扑的,原本十分的颜色也减了大半。
她没穿足袋,被冻得通红的双脚踩着一双不合脚的草履,拖拖沓沓,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覆着薄薄清雪的街道上。手臂上挎着一个大竹篮,用白布垫着,在盖在了上头。她一叠声地叫卖着,用着沙哑的声音:
“……好心的先生、美丽的太太,求你们行行好,买一些碳回去吧!……”她语气哀切,恳求中又带了一丝隐藏着的急迫,挨个挨个地问着行过的路人,“……这是纯手烧的碳,烟气很小的,一颗能烧好久的……行行好,买一些吧……”
这个年代,大部分人的保暖措施是很完备的,烧碳取暖这样的方式,虽不能说是被完全淘汰,但用碳火的人也是越来越少。因此,她的生意并不算好,大部分路人只是无视般走过;只有一小部分人,怜惜她年幼穷苦,便买了几块碳意思意思,权当是做慈善了。
而每每这种时候,她都会千恩万谢地鞠躬道谢,言语真挚纯粹,很难不让人心疼怜爱。只是,所谓天有不测风云,像她这样无依无靠的小姑娘,最是容易被人欺负。
大约是太过专注于寻找潜在客户,小女孩没注意前方,迎面撞上了一个穿着朋克的骚气大汉。
女孩单薄的身体自是不经撞,她一屁股跌坐到了雪地上,装着木炭的篮子也被打翻在地,碳球滚了一地。
“喂!臭丫头!走路不长眼睛啊?!”那个被她撞到的男人凶神恶煞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女孩用手撑着地面换了个姿势跪坐在地上,连连道歉,她双手合十,眼神怯怯的,紧张害怕得好似马上要哭出来一般。
“道歉有什么用!”那男子不依不饶的,指着自己衣服上一块污渍道,“你看,我新买的夹克都被你弄脏了,你得赔钱!三千两!”
女孩满脸惊惧:“我、我没有那么多钱……我可以帮你洗干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又怎样?!不是故意的就可以不赔钱了吗?!”那男子蛮不讲理,根本不听女孩解释,直接上手捏住了她纤细的手腕,“赔不起是吗?看你长得不错,把你卖到吉原,应该也能凑出这个数。走!”
那女孩清弱瘦小,哪里是这高壮男子的对手?还没挣扎两下就被他像拎小猫崽子似的拖着走了。女孩吓得连喊叫都忘了,只一个劲儿地流泪,看着就让人无端起了恻隐之心。
“喂!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不觉得可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