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都怪贺年说什么一定都要把娃娃挂到书包上。
这下麻烦了。
“抱歉,不太行哦。”容婉歉意地说,手指轻柔地抚过叶馨蕊的头发,像在给小动物顺毛。
“可是我想要。以前你都会给我的。”叶馨蕊不依不饶,叶馨蕊无理取闹。
“不要任性,小蕊。(^.^)”
好吧。
撇撇嘴,叶馨蕊放弃了追讨,现在发生的一切还不足以她宣判容婉的死刑。
这次就先放过你。
叶馨蕊想着。
可是啊,
有她还不够吗?
摸摸校服领子的内侧,叶馨蕊摸到一粒小小的圆点,让她安下心来。
那是容婉新在她身上放的监听器。
容婉每周都会更新监听器的位置,上一周,放的是她校服的袖口内侧。
有我,还不够吗?
—
“你还好吗?”
同桌的曼湘玉已经在桌上趴了有二十分钟,江逸舟注意到她一直把手放在肚子上,似乎身体不适。
好歹也是老大小弟的一员,作为团队军师的他也需要关切成员,“你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扶你去医务室?”
“不用。”从口中挤出一句气若游丝的话,曼湘玉挣扎着从抽屉里翻出一盒药吃下几颗,她缓缓坐直了身子说,“我吃点药就好。”
其实并不好。
五天的假期里曼湘玉有三天都住在医院,先天体弱加上胃部器官发育不良,导致她经常性会住院挂针。
躺在病床上的曼湘玉右手打着滞留针,顺着长长的输液管向上,床尾的架子上挂着两大一小的输液袋,每天,都会挂两次针,有时候会挂三次。
少女形似骷髅的身上挂着空洞洞的病号服,面色惨白的像是女鬼。
偶尔的,胃部酸水翻涌,或者痉挛的时候,望着窗外蓝色的天空,曼湘玉也想过就这样疼死吧。
吐出血水的时候她也会想,就这样死掉吧,可以不用被推进手术室,不用再挂针,不用再承受疼痛和折磨,不用落泪了。
如果生不能,
像白鸟飞
在天际,
请,
让她死去吧。
第无数次这样想着,其实疼痛和病魔已快要将她打倒,她成了被困锁在病床上的快要消散的地缚灵。
让女鬼留恋世间的是至亲的家人,还有那些她放不下的朋友们。
江逸舟知道曼湘玉吃的是什么药,是止痛药。
在他小的时候,还生活在那个家里的时候,被殴打的鼻青脸肿、鲜血淋漓的父亲就会躲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偷偷吃止痛药。
他会包扎好伤口,用蜡笔在白布上画色彩明亮的涂鸦,然后出来安慰他。
他会说,“没事的,舟舟。爸爸和妈妈没有在吵架。你看,爸爸新画的涂鸦好不好看?”
男人哄着小孩看漂亮的涂鸦,把伤口变作鲜花、纸船、小鸭子,变作一切美好可爱的事物。
好丑。
小男孩嫌弃地撇撇嘴,将手放到男人肿起的眼皮上,“爸爸,疼吗?”
“不疼,舟舟。爸爸不疼的。”
男孩撇嘴,无声的豆大泪珠滚落在男人染血的衣服上。
当一个人竭力粉饰太平时,不戳破就是对彼此最大的温柔。
作为同桌的江逸舟一直知道曼湘玉身体不好,高一的时候她就有很长一段时间在休学。
她和老大、朵朵还有逸萱的关系是在高二的时候熟络起来的,而她和他也勉强算得上朋友。
帮曼湘玉桌上空了的保温杯里装满热水,江逸舟还放了几包软面包在曼湘玉桌上。
这还是爷爷怕他饿着,给他塞的面包。
说来爷爷最近眼睛不太好,总是看不清东西。
一定是爷爷自己烧饭总爱糊弄,提前得了老年眼病。
周末回家他要烧点胡萝卜和菠菜非督促他吃下去不可,那个老顽固。
晚自习还在继续,各科的老师陆陆续续送来了期中考试的答案。
影玖、林逸萱、马韶久、何灵希、程晓光、容婉、叶馨蕊、曼湘玉、江逸舟、何俊、阿菇......三班的同学们。
少女少男们在试卷上画上红勾和红叉,给自己的答卷评分,那亦是人生的答卷。
这是海城的五月初,一切故事自海城起,也将自此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