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运转的大脑很快发现不对劲。
阮云霏手机壁纸上那只狗分明是周栎辞在养,怎么就弄错人了呢?
“扑扑不是你的狗吗?”他无视男生的要求,兀自发问。
未得到回应后才发觉自己一直没有松手。
周栎辞快速抓住他收走的手,施于指腹的捏力好似在表达抗议。
“我不是告诉过你那是我朋友的狗吗?”
“你什么时候告诉过我?”
喜欢用反问来回怼对方的说话方式才是阮承宇的本性,与他这副极具欺骗力的外表尤为不符。
周栎辞竟也不恼,舌尖用力抵住虎牙,藏住自己狡猾的目光。
“那可能我记错了。”
他说这话时嘴角露出浅浅梨涡,像一只不起眼的陷阱,等着猎物主动跳进。
阮承宇不想再和这位“第一眼天菜、第二眼渣男、第三眼告诉他自己才是笨蛋”的男生独处在这样危险的空间里。
他试图掰开周栎辞搂在他腰后的手。
“跟我去医院,否则破伤风、狂犬病、HIV.”
“你有艾滋病?”周栎辞心觉好笑。
“看不出来吗?”他破罐子破摔。
“27岁婚恋市场归类大龄且在CBD当老板的人社会压力大到无端怀疑自己妹妹被渣男骗感情还男扮女装甘愿被你调戏,”阮承宇一字不停,“不是有病是什么?”
周栎辞挑起一边眉。
“你不是知道吗?”
阮承宇发现力量缺口,抓住机会挣脱,翻身下床。
木地板的冰凉透过薄薄的丝袜传至脚心,他居高临下看着跪坐在床上的周栎辞。
“我喜欢男人。”
世俗通常会把男同性恋和艾滋病挂钩,他言下之意就是“我有病离我远点”,可惜对方不仅丝毫不惧,甚至以跪姿缓慢挪至床边。
周栎辞低头欣赏了一番被薄透丝织物包裹的双腿,才仰头看向阮承宇。
他伸手握住男人的腕关节用力一拽。
在阮承宇被迫俯身凑近他时勾起唇角。
“艾滋病几乎不会通过唾液传播,”狡黠的梨涡贴上男人脸颊,“如果会的话,我吻你那么多次也该传染了。”
疯子。
阮承宇用力抽回手,站直身体恢复长者姿态。
“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他强行扳正情绪,把用来对付甲方的官腔用在周栎辞身上。
“医药费我会承担,且一并补偿你在和我来往期间支出的任何消费以及你因此次受骗而产生的精神损失。”
“我不缺钱。”
周栎辞看上去并不满意他的解决方案。
见男生不领情,阮承宇深深吸气,缓缓吐出的话语里也带了几分讨好意味。
“如果你需要我公开道歉或者有其他任何要求的话尽管提。”
“那你亲我一下。”
“什么?”
周栎辞挑了挑眉,一副“看吧你做不到”的表情。
在这样极具诱惑力的脸蛋面前维持镇定是阮承宇本年度遇到的最大挑战,他只能不断在心里警告自己。
年轻人,图新鲜,一时贪玩。
他在年下三岁的前任身上栽过跟头,不可能再掉进周栎辞的坑里。
他偏头躲开男生赤裸的视线,喉结处吞咽的动作却暴露了他的慌乱。
周栎辞没有揭穿,故意用茶里茶气的声音说:“你骗我这么久,想就这样打发我吗?”
“……”
阮承宇自知理亏,只好耐着性子软下语气,延迟给出周栎辞要的解释,“对不起,我不该犯这么幼稚愚蠢的错误。我那天在火锅店误以为你和刘初伊是情侣,后来又把霏霏男朋友认成你,才出次下策故意接近你。”
“原本想拍照威胁你和霏霏分手,才约你来了酒店。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还在你生日闹出这样不愉快的事……”
他说这话时感觉自己才是该被千刀万剐的渣男。
“我知道无论我怎么弥补都没有办法抹平这一切,但……”
落地窗外的阳光逐渐融入云层,屋内的空气好似也变成了暖黄色。
消毒水味的白色床单,冷凝水味的中央空调。
忏悔的话语和沉默的聆听。
这绝不是适合庆祝生日的环境。
“但今天是你生日,至少在今天,你应该拥有纯粹的开心、完整的快乐……”
阮承宇像是倏然失了语,垂眸盯着乖乖听他说话的周栎辞,愣怔许久。
生日。
这么重要的日子。
周栎辞竟然特意提前约他。
他脑子一片空白,只余自己每年精心给阮云霏的生日礼物上不同丝带的色彩。
周栎辞也不过和他妹妹同岁。
本该在今天收到祝福和礼物。
却被他骗来这里。
残留在阮承宇视网膜上的日光碎屑好像开始逆向漂浮,把眼瞳染成余晖。
他一直以来潜心搭建的理智积木好像并不牢固,周栎辞的呼吸对这座没有根基的建筑来说好似风暴。
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他满足了周栎辞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