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痒的触感瞬间唤醒了他的记忆。
“单凭这一枚痣……?”阮承宇心觉荒谬。
周栎辞收回手,双臂交叠在胸前,“我在给你的那罐草莓汽水上做了记号。”
“你说什么??”阮承宇一脸不可置信。
所以他出手相助、接受谢意反而给了周栎辞“可乘之机”?
男生却一副无辜模样,手撑在脸侧,无名指轻轻点着太阳穴,“我被你骗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机会‘防身’,不可以吗?”
……防身。
说得好像一开始被霸王硬上弓的人是他一样。
但阮承宇自认理亏,接受了男生的说法,“……没说不可以。”
“但是你明明不喜欢草莓味,为什么要刻意假装?”周栎辞想起他排斥草莓的种种反应。
他没有承认:“不是不喜欢,一开始是为了维持人设,后来在其他地方看到草莓就容易想起秃……”
险些脱口而出旧外号,阮承宇及时抿唇住嘴。
周栎辞却立刻猜到了那个被他咽下的词:“秃头啤酒肚?”
他心虚地移开视线,心想这桌子可真桌子、拖鞋可真拖鞋、地板可真地板……
“为什么你们会觉得我是那样的形象?”周栎辞看上去并没有因为这个极具性缩力的外号而生气。
阮承宇吸了口气,实话实说:“我朋友随便取的,方便我行骗。”
“为什么?”周栎辞不理解,“骗一个外貌条件相对好一些的人不会让你更有成就感吗?”
“……”他一时语塞。
总不能说是为了防止他色令智昏吧?
男生好像非要从他嘴里撬出些什么,指着自己的脸说:“难道你知道‘周不骇’长这样不会感到开心吗?”
“当然不。”阮承宇毫不犹豫。
“哦,”周栎辞扁了扁嘴,“见你对着我这张脸*了还以为你挺喜欢的呢。”
又来。
阮承宇势必要让这小子改掉坏毛病。
“我是挺喜欢的,”他欲抑先扬,“如果脸上的这张嘴能够少说些下流话就更好了。”
周栎辞抿唇轻笑,得到了令自己满意的答案,他听话地点了点头。
饭后依旧是遛狗、换药。
伤口处结了密实的厚痂,不再需要包扎。
周栎辞垂眸盯着自己的虎口,似有心事重重。
他在想伤好了阮承宇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或者说,伤好了,他就再没有借口能够“绑架”阮承宇了。
男人虽不是什么读心大师,但小孩有心事都写在脸上,“想什么呢?”
周栎辞摇头不语。
扑扑在外面玩累了,一回到家就趴在地毯上,吐着舌头哈气。
“小狗说不了人话,你也说不了吗?”阮承宇看了一眼边牧,又把视线移回周栎辞身上。
他不知道男生和他一样,在确认关系这件事上踌躇、胆怯、或是缺乏一个突破口。
因为他们之间的桥梁不是通过正常交往建立起的。
乌龙的荒唐和现实的陌生让这座桥变得摇摆不定。
他对周栎辞的了解仅限于人口普查的前几行信息栏。
而周栎辞对他的了解可能是宣讲海报上的简短介绍。
如果阮承宇今年20岁,那么他会毫不犹豫。
毫不犹豫地谈一场不需要计较得失、不需要考虑后果的恋爱。
可是阮承宇今年27岁,他没有权力和勇气。
没有权力和勇气去赌一个看不到结局、猜不到过程的感情。
“我在想,”周栎辞吸了吸鼻子,“在想明天要不要开车去学校。”
男生很懂事,在某种程度上说,他比阮承宇更成熟。
他没有选择挑明,而是用另一个说辞委婉表达。
阮承宇甚至在想,如果自己坚持站在原地,让这段暧昧变得若即若离,那桥上的斜拉索是否会在某天断开。
站在桥上的周栎辞是否会坠入深渊。
诚然,他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也舍不得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终于在此刻意识到,或许自己幼稚的冲动并不是完全没用。
至少在寄居蟹丢盔卸甲的时候它可以伪装成勇气。
于是他冷不丁开口:“我能提几个要求吗?”
周栎辞不知道他这句话的前提条件是什么,愣着点点头。
“第一,我暂时不希望我妹妹知道。”
“第二,我目前认为生活大于工作大于爱情。”
“第三,暂时没想好以后再提吧。”
男生彻底呆滞,双唇微微颤抖。
阮承宇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咳了两声缓解尴尬,“我先说好,三岁一代沟,我这个人思想比较保守……”
话说到一半自己都心虚,紧急改口:“反正毛病不少,爱管闲事爱唠叨,你要是受不了……”
话没说完就被人堵回了嘴里。
周栎辞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扶在他脑后,吻得小心翼翼,远不同于之前任何一次。
学习能力强的人在各个方面都出众。
阮承宇被他吻得舒服了,顺势靠倒在沙发上。
灵巧的舌尖明显不舍得退离,在湿润的唇瓣间牵出银丝。
“以后要是你哪天不管我了,我才是真的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