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在塞巴斯蒂安的眼底跳跃，映出一片复杂的情绪。他没有回答，只是低声吐出一句：“你不明白。”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像一层厚重的帷幕将两人隔开。

塞巴斯蒂安一直都知道自己在霍格沃茨很受欢迎，每年圣诞舞会前，总会有各个学院的女生暗示他去邀请她们，甚至包括格兰芬多的女孩。塞巴斯蒂安并没有刻意去迎合谁，他的做法始终简单直接——谁第一个暗示他，他就答应谁，这不过是一种习惯，一种不愿意过多思考的敷衍方式。他今晚没有撒谎。但是奥米尼斯和他都知道这只是自己的托词。

就像马尔福小姐——她今天也向他暗示了。塞巴斯蒂安早就察觉到了她的心思，她喜欢他，这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他从未认真考虑过她。

不仅如此，他甚至对她有些不屑。

马尔福总是若有若无地流露出自己的纯血骄傲，甚至曾试探性地劝他别总是和一个麻瓜巫师待在一起。塞巴斯蒂安不理解，甚至对此嗤之以鼻。在他看来，在真正的实力和智慧面前，血统根本毫无意义。

马尔福在斯莱特林很受欢迎，许多男生都会为了她争风吃醋，可那又如何？她的相貌或许符合某些人的审美，但在塞巴斯蒂安眼里，完全无法与克莱尔相比。更别提她的聪慧程度了，在克莱尔研发新魔咒的时候，她甚至连一个像样的飞来咒都不会施展。

他以前不觉得自己是个会被这种事情困扰的人，尤其是在安妮出事之后。自那以后，恋爱对他而言变得毫无意义，他的人生被寻找解救安妮的方法和复仇填满，根本没有留下半点空隙去思考什么所谓的情感。然而，奥米尼斯今晚的话却像一道咒语，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如果安妮没有出事呢？他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答案几乎是在瞬间浮现在脑海中——聪明又温和，可爱又善解人意的拉文克劳。一个能与他讨论学术问题、又不会让人觉得沉闷无趣的人。

好吧，他在心底描绘的这个人，不就是克莱尔吗？

塞巴斯蒂安闭上眼睛，却发现脑海里满是她的模样——追求知识时闪闪发亮的眼睛，思考时微蹙的眉头，决斗时不服输的倔强，被表扬时得意洋洋的笑容……一想到这些，他突然烦躁地翻了个身，眉头紧锁。

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心绪翻涌，最终低低地叹了口气，声音压抑又克制，带着一丝无奈的自嘲：“好吧，你赢了。” 他闭了闭眼，声音低哑而沉重，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我喜欢她。”

塞巴斯蒂安早就意识到自己对克莱尔的好感了，早得不能再早——或许从他们初次交手，他被她狠狠打倒在地上的那一刻起，就对她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兴趣。他总是下意识地寻找她的身影，一看到她，心情便莫名轻快；而当她不在视线范围内时，一股无名的烦躁便会悄然滋生。

然而，友情是稳定的，而爱情却并非如此。他对克莱尔的感情又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而他讨厌失控，厌恶事情超出自己掌控的感觉。

对面的奥米尼斯一动不动，像是已经睡着了。但塞巴斯蒂安知道他没有。

塞巴斯蒂安自嘲地笑了一下，眼神落在半空，像是在对自己独白：“她很好……可像我这种活在阴影里的人，终究得低头看路。”他的指尖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摩挲着，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又终究什么都留不住。

沉默在寝室里蔓延，只有壁炉里偶尔炸裂的火星，映照着他们略显苍白的侧脸。

奥米尼斯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直接：“会不会……安妮身上的诅咒，真的无解？你能不能……放下？”

这句话，像一记闷雷，炸在塞巴斯蒂安心头。塞巴斯蒂安猛地坐起，双拳紧握，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眼中涌动着痛苦与绝望。

“如果连我都放弃了，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他的声音因情绪的波动而微微颤抖，低沉而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撕扯出来的呜咽。他垂下头，压抑着什么不愿示人的脆弱，过了许久，终于哑声开口：“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他闭了闭眼，呼吸急促又沉重，指尖在掌心狠狠攥紧，直到指甲几乎嵌入掌心，他才终于将那句话吐露出来——

“安妮的时间……不多了。” 黑暗中，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却带着撕裂般的痛楚：“或许……只有一两年……”

奥米尼斯的呼吸明显顿住了。

塞巴斯蒂安缓缓抬头，眼眶泛红，像是在极力压抑某种情绪。他极少在别人面前展露软弱，可这一刻，他终于低低地开口，声音几乎要碎掉——

“安妮是我亲妹妹，是我唯一的亲人……” 他的声音沙哑而无力，带着几分绝望的茫然：“奥米尼斯，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寝室里一片死寂。

只有壁炉里火焰轻微燃烧的声音，映照着两个少年的伤痕与无力。

奥米尼斯深深叹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复杂的情绪：“好吧，我会替你保密。但是，作为朋友，我只希望你不要后悔。”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平静，却带着一丝意味深长：“毕竟喜欢克莱尔的人太多了……”

话音刚落，塞巴斯蒂安突然抬头，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包括你吗？”

空气瞬间凝固，像被施了冻结咒一般。

奥米尼斯没有回答，沉默在寝室里蔓延。

他们都知道，有些答案不需要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