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我不想清醒。”冷沦靳强势地让他的腿盘在腰上,“你分明爱我。”
至少在这个晚上,雷伯恩是有一丝爱他的,否则依他的性子,哪肯容自己放肆。
雷伯恩身后无人,一片荒凉,多年来,这种荒凉感像长辈一样照顾他,把他切割成了一块如琢如磨的水晶玻璃,将人心看得透彻三分,哪怕碎了,也是割他自己。
没人会死于心碎,他也不会,所以什么也无所谓。
“你把自己随便抛出去,粉身碎骨了谁接你?谁疼你?”
“别人强迫你,你早把他挫骨扬灰了,你让我碰,你也对我有感觉,是不是?”
“人的心血都是有限的,太精亮会碎的,疯一次,怎么样?”
没什么是做一场解决不了的,一场不行就多做几场。
柔软的床心里,冷沦靳亲到一半,极有先见之明地摘了雷伯恩的眼镜,取出另一样两个圈的东西。
雷伯恩衣衫半褪,整个人乱糟糟的,视线模糊,差点没认出那是什么,哑声问:“……你从哪弄的?”
冷沦靳“咔哒”一声铐住了雷伯恩两只手,拉直套在后脖颈上,手顺道往下摸去,边亲边说:“黑市买的,不太容易弄开……想叫你整天下不了床,只跟着我厮混。”
“……你才是真混蛋、王八蛋。”
冷沦靳不禁怀疑,是不是只有这个时候,这个人才会褪去外在的坚壳,添那么一丝丝人气,跟随纯粹的感性行走?
这个认知一旦达成,冷沦靳愈发无可忍受起来,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地剥下雷伯恩的衬衫:“我不要那个咬牙和血、拿自己拼命的雷伯恩……”
“不要八面玲珑的涂钦南,”说着,冷沦靳又抽出他的皮带,扒下他的裤子,“不要冷酷无情的三绝手,更不要精于盘算的威廉......”
在两人的喘息声中,冷沦靳撕开雷伯恩所有外在的包装,露出属于年轻男人美好而柔韧的身体:“我只要那个会撒娇、会说疼还毛病一大堆的阿南,你什么时候把他还给我?”
“他回不来了。”
雷伯恩想:那个人死了。
他眨着湿漉漉的眼睛,十分暧昧地凑近冷沦靳:“喜欢男人在你身下喘?哥哥,我再喘两声给你听听?”
冷沦靳捏住他的前端:“喘,我让你把嗓子喘哑了。”
二十多分钟后,雷伯恩绷直了身体,在冷沦靳不断后仰中,第三次挫败地跌回床上,几乎被折磨得崩溃,喉咙里拼命压抑着喘息。
冷沦靳也难受,哄道:“宝贝儿,亲我一下,我让你痛快。”
雷伯恩咬紧牙关,记了仇,不肯如他所愿。
“这么犟?把我刚才的话重复一遍,我让你爽。”
雷伯恩闭了闭眼,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嗓子都哑了,说出口的话带着不自觉的黏:“阿靳,你亲我一下……”
有一个人,他身上似乎有种魔力,让冷沦靳恨不得啖其骨肉,又巴不得像羊脂玉一样好好揣护进怀里,如此进退两难,舍不得多伤一下、多碰一点儿。
“我真恨你……我把你当瓷器一样捧着护着,生怕蹭掉你一块釉,你转头把自己连本带利搭进去了……”
他最会惹他坠入迷途,也最会惹他生气。
雷伯恩汗水滚满全身,被冷沦靳碰得温凉,不再是冷冰冰一块玉了,出言挑衅:“怕这怕那还跟我在一起?我随时随地能要了你的命......”
“这得怪你,是你主动招惹我的,你就是我的。我再怎么贪生怕死,也不能不要自己的家室。”冷沦靳摩挲着他身上一条条旧疤,“还疼吗?”
冷沦靳曾经觉得雷伯恩身上存在着一道看不见的裂缝,不知根源,难觅其宗,现在他似乎找到了那条缝隙边缘的裂口,既不在胸前,也不在后背,而在那一片皮肉之下的骨头深处。
只听身下的人漠然地回答:“早忘了。”
对雷伯恩来说,第一次受制于这种“不堪”的感情,会把它当成痛苦的欲望……还是拖累的爱?
这一晚,雷伯恩好像可以想象出各种形形色色、彼此不连贯的事物,它们带着超自然的活力突然涌现、狂舞,展现出惊人的狂野奔放,只有变幻莫测的北极光可以与之相比,很快又沉寂下去,仿佛被汹涌的生命大潮推上岸一次,便耗尽了全部力气,转瞬即逝。
仅就想象力的发挥而言,雷伯恩已经达到了力所能及的顶峰,并没有表现出优于其他人的地方。
他恍惚陷入了一种迷离的状态,一幕幕奇幻的景象呈现在眼前,变换之快,好像一下子从北极的冬天跳跃到了那不勒斯的春天,这种怪异的感觉,好比一个人刚刚入梦,能意识到自己在渐渐睡熟一样,灵魂剥离□□,坐上了某种非现实的东西,知觉变得异常敏锐,眼前不再是纠缠的人影和暖黄色的光晕,而是一道遥不可及的、看不到边际的地平线,融合了大海的蔚蓝色,惊涛骇浪在耳边震荡开来。
迷迷糊糊中,他仿佛掉进了一个人的眼睛,那目光带给他一种被摄住的惊惧感,同时,一种莫名的温柔笼罩住了他,在他耳边低喃,他抬臂推拒的动作变慢了,视线也变得粘稠,搅进蜜糖里,无法自拔。
他闭上了眼,感官却慢慢打开,迎接着任何一种奇妙的触碰,这种感觉源源不断,伴随着痛苦和折磨,有两片炙热的唇在啃咬他,他的面部肌肉扭曲了一瞬,越想将这种陌生而异样的触碰推开,越是受到梦境的吸引,最终,在这场以出卖灵魂为代价换来的体验中,他彻底甘拜下风,负隅顽抗的手也不再抵抗,无力掉进了被子里。
这是雷伯恩第一次交付主动权,感觉非常不同,心底尘封已久的那块荒地忽然冒出了勃勃生机,连常年不够温热的胸膛都变得躁动起来,好像一颗心脏在某种意义上真实地跳动了。
他无数次期待着疲惫将睡眠的特权带给他,结果无数次筋疲力尽,被人推向一次次绝顶的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