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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哥德堡变奏曲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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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不厌憎他们自己亏待了的人?

冷沦靳努力描绘那个人作为一个领袖的坚定、可靠、果敢、八面玲珑、说一不二,但他不会忽略那是一个人——他不会忽略雷伯恩作为一个人的存在,或者忘记所谓道德世界对他的影响。

他的左手边是潜入花园的暗门,右手边是松软的草地,带来一个迷晕的活物、毁尸灭迹都不是难事。

冷沦靳丢开装模作样的手杖,赤色的血石高速飞旋,往两侧扒开大片黄土,轰隆的雷声降下,一只戴着婚戒的手缓缓露出,接着是女人的胳膊、肩膀、胸脯……在冷沦靳周围,种种活生生的事实静默无声地勾画出了一个完整而悠远的画面。

阿扎布的土路也是土路,除了土质差点,跟沃伦郡没什么两样,坎宁握着一把沾了血的枪,摇摇晃晃走在乡间,泥泞的石阶被冲刷了个干净,淋雨的耗子叽叽叫着,他低下头,猛然抓起一只吸干了它的血。

两个推车的人从一条巷子趟水出来,车上是一具盖着黑布的尸体,一个人见了他,说:“别往里走了,里面有鼠疫,朝我们出去的地方走。”

谁在乎?

坎宁抬腿往里走,没留神滑了一跤,在后面推车的人走了十来步,转头看了一眼,难以置信地问另一个人:“他进去了?”

乡下巷子很窄,大门挤兑着大门,中间只隔一个垃圾箱,浓烈的酸臭味儿从里面冒出来,那是几个礼拜、几个月没收才能酝酿出来的化学杀伤剂,比实验室里专家的配比还要强悍。

得病死的尸体密密匝匝,散乱无序,连“排队”都不会,不禁让人觉得地底下的死人一定也是你推我搡。

周围的一切都是寂寂、寂寂的,一个小女孩在大街上哭妈妈,看见坎宁,满脸泪痕地抱住他。

坎宁摸了摸她的头,顺着散开的小辫子,捏住她的后颈,正要下口,一根手杖堵住了他的嘴。

“你想对一个孩子下手?你还有点良知吗?”雷伯恩一把拉过女孩,护到怀里,“你是不是有病没去治,请你来你不来,非偷偷跑来。贱不贱?”

说着,雷伯恩松开捂住女孩耳朵的手,柔声安抚了几句,拍了拍她的背,让她赶紧跑走。

坎宁暴起而上:“你!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是你……是你害我下地狱的!我的一切都破产了,我什么都没了!”

雷伯恩一根手杖顶住坎宁,面无表情地制住他往前,说:“不是我。”

“你骗我!你还在骗我!是你,是你夜里潜进来吸了我的血,把我变成了吸血鬼!也是你,放出手下搅得沃伦郡周围不得安生!还是你,拿我当饵,树立你对志大才疏的蠢货网开一面的高大人设,你装什么无辜?!”坎宁明亮的眼睛里淬出刺骨的刻毒,一把折断那根手杖,不解恨地拿起手里半根在嘴里嚼,仿佛吞咽的是雷伯恩的血肉,“大慈善家,大哲学家,你护着那个孩子,真是可笑,你对我们这些人都不管不问,还会担心一个孩子?阿扎布的人死在你旁边的时候,你还在说说笑笑喝着威士忌呢,你又有多高贵?你哪儿来的优越感?不管我多么频繁地杀人,我起码从没对着死亡大笑过!”

雷伯恩静静地看着他。

从善如登,从恶如崩。人心面目全非的样子比人脸要可怖千万倍。

“你以前还大言不惭地跟我说你要自由?谁不想要自由?我也想要自由啊,你给我了吗!你得不到自由是活该!你被血印折磨也是活该!我像个傻子、疯子,相信你像上帝一样能拯救我!你是踩着无数人鲜血走出来的,身上的血腥味过几百年才能消散?!”

一道闪电擦亮了夜空,雨势倏忽变大,除了坎宁剧烈的喘气声,指控无从回应。

雷伯恩自嘲似地顺着眉骨往中间轻轻一捻,少见地苦笑两声:“你不光谎话连篇,还讲得有声有色,我甘拜下风。”

坎宁狂笑:“得你真传,我还差了点儿。”

“少阴阳怪气,你是不是太软弱了,才单方面以炫耀痛苦为荣?”雷伯恩说,“七年前,我只跟你签了一份任职协议,里面哪一条写着我可以自作主张把你变成血族了?阿尔文做的破事,你按头给我,坎宁,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阿扎布下的雨是不是你脑子装不完的水?”

“别他妈推卸责任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你做得还少吗?”

“这几年你变了很多,畏首畏尾、爱慕虚荣、胆小怕事、自我钻营,觉得被逼无奈,喜欢狗急跳墙,除了自己谁也不爱,为了照顾自己可怜的自尊心,会毫无怜惜地枪杀所有人……”雷伯恩细细打量了坎宁一番,视线落到那把小手枪上,“你还杀了你的妻子,因为你那天没有杀了我。”

满腔的仇和恨煎熬着坎宁,他的头发根根竖起,温文尔雅惯了的人着起火来,竟然是一头暴怒的狮子,他举着手枪狂摁扳机:“你错了、你错了,就是你错了!雷伯恩,你才是所有事情的祸端!不然我的温柔去哪了,我的斯文去哪了?全是你的错!你这个异化的怪物,你怎么没死在黑市?洛克伍德怎么没杀了你,你怎么还活着?你去死啊——”

雷伯恩用剩下的半截手杖打开飞来的子弹,没还手一次。

这时,一条黄狗从夹道里跑出来,饿得呜呜叫,子弹无眼,射穿了它的前腿,它疼得叉倒在地,吱哇乱叫,紧接着,更多子弹舔着血味儿飞向猎物,雷伯恩抬手放出血蝙蝠,然而晚了,黄狗连叫都没叫一声,头一歪,死了。

心脏中央,一朵小小的血花蜿蜒长大,在暴雨中盛开。

坎宁嘶吼着扑上来,雷伯恩把他扇倒在地:“我给了你很多次机会,你给脸不要脸?”

坎宁趴在泥水里,呛出几口血沫,癫狂地吼道:“死的不该是狗,是人!是鬼!”

雷伯恩离开的背影一顿,深深呼出口气:“我今晚见到的是一位朋友,对吗?”

喧哗的雨中,坎宁畅快淋漓地谩骂,骂完又哭,哭完又捶地大笑。

“没有我,你18岁那年没那么快查到黑市!你害怕、难受,打那之后再也不敢踏进里面一步,果然是老天有眼,报应不爽!”

“你那么爱投机倒把、罗织陷阱,我真该多给你找点事做,省得你有时间去祸害别人!雷伯恩,你把围在你身边的人全推进坟坑了,你把别人全害死了,做人做鬼活到这地步,你他妈真是只可怜虫,谁还爱你?!”

“我等你死了的那天!”

那个人一停不停,像个耳目闭塞的聋子,看上去什么也没听见,又好像什么也听见了。

走到一处拐角,雷伯恩身体晃了晃,跪地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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