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小榆慌乱的上前,双手环抱住青杨的腰,小声央求道:“阿兄,阿兄,是我想要养。养大了再卖钱卖更多。我会听话照护兔子的,我会每天去割草的,你……别生气……别……”
别跟娘吵架!
青杨长叹一声,怜惜地摸了摸小榆的脑袋。
没等他说什么,便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脑袋上。
青杨稍稍仰头,看向嘴角带着笑意的的姜禾,眉间的沟壑顿时深了几分。
像是回应他的不喜,姜禾得寸进尺地用力揉搓了两下,在少年彻底炸毛之前,收回了手。
她笑盈盈道:“之前辛苦你啦,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你烧糊涂了?”青杨不吃这套,他抱着手冷哼一声。
“是烧清醒了。”姜禾带着浅浅的笑,看向三个孩子,语气轻松地感慨道:“将死的时候见到了我爹娘,他们都叫我好好活着,好好赚钱把你们养大。”
生死的话题,这个时代的人会更加忌讳些。
更何况,姜禾面对的只是三个孩子。
青杨抿着嘴没有说话,雨桑提着柴刀,怔怔地看着姜禾。
小榆松开青杨,扑进姜禾的怀里,像是生怕她跑了似的,紧紧攥住了她的衣裳。
“乖,没事。”
姜禾安抚地摸着小榆的脑袋:“去把刺泡儿拿给阿兄吃好不好啊。”
那蓬藟串,是他们特意留了一串给青杨的。
其他的已经在下山的时候,被三人分食了。
把小榆打发去磨最不好相处的青杨,姜禾提着米袋走进厨房。
虽然这个厨房两头通风,但是,该有的厨具是一点也不少。
看来孩子爹在的时候,一家人还是吃喝不愁的。
姜禾甚至还找到了一个半米高的蒸饭木桶。
也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可能是战乱之前用的厨具,看起来颇有年代感的样子。能蒸这么多米的木桶,想来“祖上”也是富贵过的。
走到厨房后面,姜禾才发现这角落别有洞天。
厨房的背后,刚好有一块被茂盛藤蔓拥簇的垂直石壁,溪水贴着石缝流下,汇聚成小小的一潭,又顺着明显有人工痕迹的沟渠消失在了低矮的绿叶间。
这应该是孩子爹的手笔吧。
是个有意思的设计。
姜禾捞了一瓢水,淘洗净了米。
“菜洗好了。”
青杨端着滴水的小竹篮进来。
“谢谢,放那就好”
青杨也没有急着走,他看姜禾认真的挑米中的小虫。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
“我再信你一次。”
“嗯?”
姜禾站得腰酸背痛的,她根本没有注意到青杨还没走,突然听到他说话,满眼迷茫地抬起头。
“这是家里最后的肉。”
青杨将两根干瘪的腊肠放在小桌上,又从那橱柜里掏了掏,取出了四个不知道哪个年份的干香菇。
这小孩……
姜禾看着青杨。
少年的眼眸里,情绪平稳。但他微抿的嘴唇,却还是暴露了内心的忐忑。
姜禾可以笃定,他在试探。
面对姜禾的“清醒”,他把家中最后的吃食拿出来,乖顺的好像真的相信姜禾了。
实际上,他们都知道,等明天把兔子卖,他们家就会有一笔钱了。
青杨试探的,就是姜禾捏着这笔钱,要做什么,会不会花在他们几个孩子身上。
他们的娘可以虚弱的躺在床上不作为,但不可以随意挥霍,拆散这个家。
他们还要守在这里,等爹爹回来。
如果姜禾拿到钱之后换了一副嘴脸,那他就会带着一双弟妹彻底和姜禾划清界限。
即使暂时可能因为年龄受制于她,但再过上几年,他定能够独立养活弟弟妹妹。
“你……”
姜禾曲着手指,轻轻叩了叩。
伴随着指节轻叩案板发出声响,青杨绷得更紧了些,他攥着拳头,却依旧仰头和姜禾对视。
姜禾轻笑了一声,她不讨厌这样的算计。
相反的,她很欣赏青杨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胆魄和思考。
“你明天跟我一起进城吧!”
看来,小孩子也不好糊弄啊。
这每一个铜板的去处,都得公示出来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