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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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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经女儿这么一点拨,她愈发怀疑起这种可能,霎时觉得委屈不已,捂着心口痛哭:“你父亲为人虽迂腐了些,却向来是个极正直的,如何便惹了他人的眼,生生要遭受这番牢狱之灾!”

江葭只得安慰母亲。

随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母女二人相对无言,各怀心事。

沉默的时候,江母坐在一旁,看着女儿身上的华服,颇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是从何时起,她愈发猜不透面前人的心思,或许是被养在宣州府时,也或许是嫁入武安侯府之后,亦或许两者皆有。

江母只依稀记得,女儿从宣州府回京城那一年,她惊觉自己这个女儿像极了自己那个婆母,柔弱的外表下是个极有主见的性子;嫁入武安侯府的那一年,则发现她多了许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便连自己这个做母亲的都猜不透她的想法。当下亦是如此。

不论如何,夫妇俩对她有所亏欠也是不争的事实。可如今,她能求的也只能是自己这个女儿。

到底是在武安侯府,江母不便久留,临走前,又殷殷叮嘱了她一番,还是只那一个意思,即她如今只有这个女儿可以依靠了,便莫要让她寒心,当全力为江父之事奔走求助。

江葭应了下来。

江母走后,听她如此哭闹一遭,江葭躺回到床榻上,心内亦堵得慌。

江父出事以来,她心中其实一直盘旋着一个疑问,却因为它太过荒谬,每每想起,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否定了它。方才同母亲的谈话则加重了心中这番猜疑。

既肯定了此事乃有心人推波助澜,那人针对的究竟是谁?

若不是父亲,其实是自己呢?

而若是这种可能,再联系先前的诸多巧合,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怀疑到一人身上。

可眼下并无实际证据,若是平白无故地怀疑他,非但不会有人相信自己,反而会再生事端。更何况,她也十分清楚,自己目前绝无与那人抗衡的实力。

思及此,她内心便愈发沉了沉。

“小姐,”瑞珠进屋,匆匆唤她,“三房那位过来了。”

江葭微蹙了眉,不得不中止思绪。自那日瑞珠摔伤了腿,她向陈淑芸要了三百两银子,二人便撕破了脸面,不再往来,今儿这又是怎么了。

心底虽疑惑,她还是示意瑞珠将她引进了屋。

陈淑芸亲自提了一个食盒过来,从中端出一碗热乎的汤药,见她躺在床榻上,似是关心问道,“许久未见,妹妹如何又病了?”

江葭目光落在那晚漆黑的药汤上,虽离得远些,那丝丝缕缕的苦味仍旧浓郁至极,强势地钻入她的鼻内。

陈淑芸见她满是戒备地看着自己,又笑道:“你莫多想,这不过是治疗风寒的药方,效果极佳,自是害不了你。”

江葭最是厌烦她说话弯弯绕绕,加之自己本就有心事,眼下同她逢场作戏也无甚意义,遂饮了口茶,直接了当道:“有话不妨直说。”

陈淑芸面上略僵了僵,随即依旧是那副温婉笑容:“自然是关心你,当然,妹妹如此年轻貌美,自然也有旁的人关心你,”她一顿,看向面前那碗汤药,意味深长道,“那人听说你害了风寒,特意命人抓来了药,太医院的方子可不好得啊。”

听到太医院那三字时,江葭险些失了手,将茶盏打翻在地。

陈淑芸恍若未觉,又侧身望向站在一旁的瑞珠,略过她的愕然神色,淡声道:“可得看着你家主子把这汤药趁热服下,若是冷了,便不好了。”

她转过身,深深看了江葭一眼:“你瞧,不过一日的功夫,你也未曾出过侯府,那人却连你得了什么病,哦不,是装的什么病都一清二楚,又何必在他面前玩弄心机,白费功夫呢?”

她目光略过那袖下不自觉发颤的手,自顾自笑了一声:“倒也不必如此惊慌失措,你可得想清楚。京中不论权贵士族,亦或是寻常百姓,皆挤破了脑袋想要把家中女儿往晋王后院里送。你如今正是年轻,又毫无依仗,总不能就这般在这候府里过一辈子吧?能得晋王青眼分明是幸事,又何必这般拧着不从?晋王既对你有意,你便乖乖地从了他便是,届时跟着他,不光少不了你的好处,便连你的家人亦少不得跟着你沾上那人的光。”

说完这话,见她脸上仍毫无动容之色,陈淑芸话音一转,声音也冷了些:“可你如此硬气,本来是桩幸事,如此一来,是福是祸就说不定了。”

说了这么些话,她有些口干舌燥,低头饮了口茶,却等来对方一句:“我知今儿这一趟是他授意你来的,你走罢。”

闻言,陈淑芸直觉气不打一处来,蓦地起身,咬牙道:“这泼天的荣华富贵就在眼前,竟还如此不识好歹,你怕不是个傻的!”

可眼下她还不能走,遂缓了缓,平复了一番心绪,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是晋王授意我来的,那你可知我为何要帮他?”

江葭这才缓缓将视线从窗外移开,注视着她。

陈淑芸蓦地抬手,指向一旁早已听得愣住的瑞珠:

“你之前说得不错,她的腿的确是我指使人摔的,就是为了扫清障碍,方便安排你二人私会。你之后不是为了她,找我要了三百两白银么?可你兴许不知,晋王在这之后给了我一千三百两白银。除此之外,安哥儿也在他的照拂之下入宫作了皇子伴读。那人权势滔天,简直无所不能,你的那些个反抗的力气在他面前算得了什么……”

啪的一声,是极为清脆响亮的一道巴掌声。

打了她后,江葭颤抖着发红的手,冷冷吐了三字:“你无耻。”

陈淑芸偏过头去,不可置信地捂住一边脸颊。眼下火辣辣的痛楚传来,她脸色霎时变得铁青,理智也险些消失殆尽。

她何时受过这般耻辱,恨不能当即放下所有端庄贤良的世家夫人做派,和她当场扭打起来。到底是顾忌到晋王那处不好交待,她才忍了又忍,恶狠狠地看着她:“你以为你是谁,在那人面前,你有说不的权利吗?”

“别说你了,我没有,整个武安侯府也都没有。成日躲在府里便可以装作无事发生么,莫痴心妄想了!”

她冷笑一声:“那人可并非什么心胸宽广的良善之辈,今日能把你父亲送入诏狱,明日要针对的就是你的母亲,你的弟弟,”她一顿,似是蓦地想起什么,看向江葭,“哦对了,事到如今,你不会还天真地以为你父亲此番入了诏狱,其后没有晋王的手笔吧?”

江葭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她。

“正是因为你,你父亲这样大的岁数还要入诏狱受一番磋磨,我倒想问问你,你良心可安?”

说罢,转身打开食盒,从最底层拿出账本,径直扔在她面前:“这对你来说算不得陌生吧?那人令我物归原主,你自个儿且好生看看。”

江葭紧盯着那账本,攥着锦被的指尖发白,瞬间遍体生寒。

话说到这份上,已是把那人交待的意思传达完毕了,陈淑芸今日本就蒙受了耻辱,自是不愿在她这处久待,遂径直出了观澜苑。她做了她应该做的事情,至于接下来江氏会如何做,便同她无甚干系了。

待她走后,江葭垂眼,目光落在账本上,覆在其上的手都在发抖。

心底升起莫大的悲哀之时,她又觉这一切荒谬得有些可笑。那人竟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将她逼入如今这般绝境,又看着她负隅顽抗,作困兽之斗。

如此,她又算是什么,是他晋王豢养在牢笼里的一只雀儿么?若合了他的心意,则赏下所谓的恩德,她还得对他千恩万谢才是;若不合他的心意,则是威逼恐吓,再于牢笼之外俯视着她,将她所有的反抗与努力尽收眼底,左右她也逃脱不了自己的手掌心。

她阖眼,深吸一口气,气得浑身发抖。

他可笑,自己可笑,这个世道也可笑得很。

父亲一向怀抱着为国为民的理想,苦读圣贤书多年,这才通过科考入仕。为官以来,向来清廉正直,兢兢业业。可这些皇亲贵胄呢?生来就理所应当地享用着一切,如今为了一己私欲,便可不择手段,栽赃陷害于他人。

何其无耻,何其可恨。

一旁的瑞珠今日从陈淑芸口中听来了太多信息,震惊了许久,同时也彻底明白了小姐这些日子的反常之处,如何能不心痛。见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瑞珠忧心不已,开口轻轻唤了一声小姐的名讳。

江葭涣散的视线这才逐渐聚焦,看向她,嗓音有些沙哑:“你先出去罢,我想安静地待会儿……还有,帮我把那药汤倒了。”

瑞珠只得应下。

待她再进屋时,已至日落时分。

再见小姐时,见她面上无悲亦无喜,瑞珠心下暗惊。她倒宁愿小姐能尽兴地哭出来,也好过眼下如泥人一般,完全失了生气。

似是察觉到她打量着自己的眼神,江葭启唇,轻声道:

“瑞珠,备轿,我要去晋王府。”

闻言,瑞珠霎时心惊胆战,猛地抬头看她。

她对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熟悉,只一瞬,便明白小姐此时已下定了某种决心。

思及此,她喉间滚动几遭,本想说些什么,却很快意识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口,什么也做不了,只得埋头忍着鼻酸,转身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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