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楪实在是累了,迷迷糊糊间,却猛地感觉有只手卡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那手的力度不算大,却像一道冰冷的枷锁,瞬间让她的神经紧绷起来。
宛楪费力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嗤笑,声音沙哑却带着几分倔强:“怎么,你杀人就只会掐人的脖子吗?”说着,她微微仰头,试图挣脱束缚。
那人听到这话,动作顿了一下,像是被她的话勾起了什么情绪。随后,缓缓收回手,那双手在收回时还微微颤抖了一下。他往后退了一步,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低沉的声音传来:“如果你是女生,骗到我的概率可能会更大。”说这话时,他微微歪着头,像是在打量宛楪,又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宛楪哪管他心里在琢磨些什么,更顾不上担忧自己女扮男装的秘密是否已经暴露。此刻,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在拉扯着疲惫到极致的身体,她只想尽快解决眼前这要命的危机。她强撑着坐起身,后背靠着那面散发着寒意的墙,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松弛感,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喂,所以呢,咱们两个可以谈判了吧?”
那人闻言,薄唇微微抿起,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似是在权衡着什么。片刻后,他微微颔首,简要的两个字,“你说。”
声音低沉,在这略显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宛楪深吸一口气,开始有条不紊地抛出自己的条件。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对方的反应,“我觉得你很需要那种花瓣,我有很多。你不能杀我,如果那些人再来找我,你也要把他们赶走。”说到这里,她稍作停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接着道:“作为报酬,我会支付你二十朵花,不过不是现在,等以后我拿到的。”
说罢,她紧盯着对方的眼睛,不放过一丝他的情绪波动。
那人并没有因为宛楪这看似有些荒诞的承诺而露出任何质疑的神色。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根本不在意宛楪身处军营,与外界近乎隔绝,究竟要如何拿到那些花。他微微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宛楪,平静地说道:“我叫慕酌。”
声音平稳,却像是在向宛楪传递着一种莫名的信号,这场交易,他接下了。
宛楪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自报家门,一时间,大脑像是被猛地按下了暂停键,整个人愣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淡淡地回了一声,“哦。”
片刻之后,宛楪迅速调整,微微向前倾身,眼神紧紧锁住慕酌的眼睛,像是要将他的心思看穿:“慕将军,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如果你现在就想要这种花瓣,我也是有的,不过没有那么多。”说着,她缓缓抬起手,五指轻轻一翻,一片散发着柔和微光的花瓣便出现在她掌心。
那是宛楪花,是她法力正盛之时所开之花。在往昔,只要她心念一动,千朵万朵这样的花儿便能瞬间绽放,肆意飞舞。此刻,这片花瓣静静躺在她掌心,微光闪烁,似乎在诉说着她曾经那令人惊叹的强大法力。
宛楪观察了一下,看来似乎他并没有发现自己妖的身份,目光还是滞滞地看着前面。如果不是真的不知道,那就是演技太高超了。
宛楪看了一眼自己手心的花瓣,在那个人没有说话的时候,她也选择闭嘴。
她本是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的仙草,周身萦绕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灵韵。山风呼啸着从她身旁刮过,峭壁下是深不见底的渊薮,云雾在其间翻涌,她就在这险峻之地扎根、生长,日复一日,吸收着天地间微薄却纯粹的灵气。
然而,她对自己的来历却一片茫然,就像这峭壁间的云雾,看似触手可及,实则缥缈难寻。不过,有一点她万分确定,那便是自己与生俱来的治病能力。
若不是她有此功效,眼前这个男人也不会用她的护在胸口,用以滋养心脉。她的花瓣,更是宛如天赐的神药,对化解毒素有着奇效。
想到这儿,宛楪微微抬起头,目光悄然落在眼前的男人身上。只见他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嘴唇微微泛紫,那是毒素在体内沉积的迹象。眼神却锐利而冷漠,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与过往,举手投足间虽带着几分病弱的憔悴,却又透着骨子里的杀伐之气。
宛楪在心里默默叹道:这个人也是真惨,心脉先天不全,只能依靠我的真身来勉强维系。身体里又沉积着大量毒素,需要频繁服用花瓣来化解。看他平日里行事作风,雷厉风行、手段狠辣,按照他这副冷峻强硬的秉性,估计暗中不知结下了多少仇家,想要他命的人怕是数不胜数。当真是悲惨!
那人的目光紧紧锁住宛楪掌心的花瓣,像是饿狼盯着猎物。随后,他缓缓伸出手,动作僵硬又迟缓,像是生怕这花瓣会突然消失一般。接过花瓣后,他并未像宛楪预想的那样立刻服用,而是将花瓣轻轻攥在手中,藏进了自己的袖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