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冬生和田宝来一起赶着骡车将赵小福母子载到了府衙门前。
此时,已有考生开始接受差役的查验正在往里进。
赵小福跳下骡车,接过母亲递来的包裹,冲着黄东生二人道谢。
许氏为儿子整理衣襟,拍了拍他的臂膀:“小福,娘看着你进去。”
在赵小福进去前,黄冬生忙从怀里掏出一对兔皮护膝递了过去:“小福哥,虽说已经是四月份了,但一早一晚还是有些冷,这对护膝是我娘给你做的,你也晓得咱们村各家各户现下都养了兔子,就别推辞了哈。”
纯白的护膝没有丁点杂质,兔毛入手又软又暖,锁边用了同色丝线,就连绑带都是用了上好的绸布。
一看就是费了心思的。
赵小福接过护膝看向黄冬生:“这是将来要拿出去往外卖的吧,替我谢谢你爹娘。”
黄冬生嘴角上扬,他自个整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实,送赵小福护膝他也是存了点自个的小心思的。
若是小福哥真考上了童生,那他们这护膝以后往外卖也有了噱头。
就像城里的老秀才当初为青玉豆做诗一样。
每位考生在进去前都要核对身份,检查包裹和自身衣物,看是否有夹带私货的。
这不,在赵小福前面就有个中年男子因衣裳里夹带小抄被差役给丢了出来,衣衫不整,颇为狼狈,且还禁止他往后都不许再参加科考。
诸多像他一样被发现的考生跪在衙门前磕头祈求,请大人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主考官站在门前望着这群卑贱之人,双手背负在身后沉声道:“圣上仁厚,不追究你们祖上三代过往,你们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众人伏跪在地上哪里听得进去,只一个劲的哀求。
“也就是从你辈这开始,若考上便能更换门庭,有了翻身的机会,偏你们这群蠢货得了便宜还不自知,还妄想夹带小抄蒙混过关,给本官将这群人打走。”
正在被检查的赵小福闻言忍不住蹙了蹙眉。
刘闯和同僚握着刀剑满脸凶煞,不等他们出手,这群人已作鸟兽散。
刘闯看见牵着骡子的黄冬生有些诧异,虽是熟人,但他在执行公务不得与他打招呼,遂看见了也只当不曾看见,又和同僚继续去维护秩序。
许氏看着儿子平安进了考场,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来。
田宝来在前面赶车,黄冬生则是陪着许氏坐在蓬车里说话。
“婶子,您别担心小福哥,我表姐夫都说他定能考中童生,您现下该担心的是怎么挣钱供小福哥往后上京赶考的盘缠。”
自从老伴去世后,许氏就没了主心骨,要不是还有儿子在,她指定也要跟着去了。
如今听得黄冬生这娃同自己谈挣钱供儿子科考的事情,简直一语惊醒梦中人。
从前是奴籍,每月家中都有崔氏一族发放固定的月例,自从和儿子恢复良籍后,家中就再没有进项。
不仅没有进项,儿子连张像样的书桌都没有。
她这个娘做得不称职啊。
儿子若真考中童生,往后肯定还要考秀才,那她就必须得挣钱供儿子继续读书,不能托儿子后腿。
许氏抿了抿干瘪的唇,仰头望向黄冬生:“冬生,你家兔子我可以领回去养吗?”
黄冬生告诉许氏,清明过后,村里的兔子都要移到兔舍豢养,都已经有了固定养兔子的工人。
闻言,许氏情绪有些低落,不过她又重新打起精神来,不养兔子,那做回她的老本行。
“婶子瞧你送的那对护膝有些素净,不知道你爹娘可招到绣娘没有,婶子从前在崔、婶子绣工很好,会得花样子极多。”许氏忙改了口再次向黄冬生自荐。
许氏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要往外卖的那些工艺品,必须得有个绣活好的绣娘给村里的妇人们领头。
他们家之前问过杨文英,但文英接了白鹤镇吕掌柜的绣活,提供花样子都得挤出时间来,更别提费心指导村里的那些绣工们。
遂在杨文英的提点下,他这才同许婶子借机提及此事。
没想到许婶子还真会,这可不就是渴了有人递茶,瞌睡有人送枕,正合心意。
黄冬生激动的抬起屁股,还没站直身子,脑袋就撞到蓬车顶上,哐当一声巨响惊得前面赶车的田宝来都听见了。
“冬生,你和婶子没事吧。”
“表哥,没事没事,一会到了东市你就停下哈。”
田宝来应了一声。
黄冬生就把家里要招一个能领头的绣娘事情同许氏讲了,工钱方面除了一个月是五百文外,但凡这月卖出去了多少件绣品,许氏都可以从中提一成。
许氏也激动了,激动的后果就和黄冬生一样撞了脑袋:“冬生啊,这事情你能做主?你爹娘他们能同意?”
黄冬生龇着一口大牙说着讨喜的话:“不瞒您说,这事情我们早就在家商量好了,就是担心您会不愿意,毕竟您以后可是官员的母亲,是老夫人了。”
许氏被眼前这臭小子给逗的眼泪都笑出来了,“竟胡咧咧,怪不得村里都说你油嘴,等回了村,婶子再和你爹娘合计合计。”
“行啊。”
骡车到了东市口停下,许氏问黄冬生要买什么,毕竟他自个都开着铺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