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打仗,很多女人的亲人都在南疆,所以今年祈愿的人特别多。萧南让他们祖孙二人等着,自己去买河灯了,看那摊位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估计得等好一会儿了。
“都城的人越来越多了,这热闹是好,可总少不了有挨饿的。”清云叹道。
“奶奶,出来玩要开心呀!离儿扶您到那边坐着。”
两人刚要移到旁边去,人群一阵拥挤,一下子就将清云与华离挤散开来。
清云情急大喊,小孩子脚跟不稳,顺着人流的力量眼看要被甩到河边。这时,一双有力的大手从人群里伸出,一把将华离拉到安全的地方,华离甚至都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发现自己已经半靠在一个人身上,而这人就像山一样稳固,牢牢护住了她。
抬头望去,是一位剑眉星目、硬朗逼人的年轻少侠。
清云好不容易才挤过来,抱住华离又赶紧推开上看下看,急切地问:“离儿,没事吧?”
此时闻声赶来的萧南也一副焦急的样子,询问着华离。
还来不及感谢那人,他自己却先开了口。“我想,小兄弟可能只是受了点惊吓。”
“哦,失礼了,还未请教英雄尊姓大名,多谢出手相助。”清云感激地看着一旁男子。
那人忙客气道:“不敢英雄相称,在下祁杰,刚才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这时,萧南上前给他行了个礼,“原来是羽林将军,在下乐府赵萧南,他们都是我的家眷,多谢今日搭救小儿,如蒙不弃,请改日过府喝杯清茶吧。”
祁杰回礼,说:“自当登门拜访。”
今年的花灯节过得是一惊一喜。
惊的是华离险些落水,而喜的则是一直求门无路的外务府尹王大人却自己找上了门,当然他还不知赵家也有求于他,只是为了求灯笼而来。
原来花灯节那天,王大人的母亲路过赵府门口,见这对紫气飞天花灯做得精巧,便也想买一对,后才发现那是人家独有的,外面根本买不到。当年王老夫人就是凭一手好工艺活儿,才养大了儿子,如今儿子当了官,自是不需要她再为生活操劳,可每当她见到好看的绣品、灯笼、绢花之类的工艺品,还是喜欢的爱不释手。这王大人是个孝子,对母亲这点追求自是尽量满足。
萧南在了解王大人来意之后,自然没有拒绝之理。
清云也说:“那灯笼乃是孙儿所做,如今摘下手入库房里了,等明日收拾干净了必将亲自送到贵府上。”
王大人谢过之后便告辞了。
第二天,清云果然带着灯笼来到王府。
后堂小院里,王老妇人正在请清云喝茶,自己则翻来复去地研究着一个灯笼,边赞叹道: “这真是你那八岁的孙儿做的?简直太精美了,以前我们做的再好的灯笼都比不上这个。”
“夫人过奖了,我那孙儿就是贪玩,平日不喜欢给我们弹琴弄弦的,就喜欢研究那些奇奇怪怪的玩艺儿,不过总比闲散着好。”清云是有备而来,为了那通关纹碟只好利用王老夫人了。
“我看着孩子挺有才华,将来肯定了有出息。”
“我听说旻国有个高人,我想既然孩子喜欢,就干脆送他去学艺好了。”
清云一步步地说到重点。
“那好啊,就是怕你舍不得孩子,他还那么小。”
老夫人是个心软的人,又与清云一见如故,两人像姐妹一样聊起了家常。
清云叹了口气,“哎,为了孩子的将来啊。实不相瞒,他父亲本欲前两年就送他走,一来孩子太小,二来当时拿不到通关纹碟,眼看着都耽误好几年了。”
“通关纹碟?那还不好说,你们要是真想送孩子去学本事,我让我儿帮你们就是。”
老夫人倒爽快,一口答应下来。
“那就谢谢老夫人了,我这就回家跟他父亲商量商量去。”
看着这张好不容易拿到的通关纹碟,萧南的心情复杂起来。
心中知道离开的这一天早晚会到的,可当它就在眼前时,不舍之情又如此让他心痛。这些年,他身系整个乐府的重担,却一直想做个过着闲云野鹤生活的普通人,他想为自己弹琴,为爱的人弹琴,这一点只有过世的妻子明白他。妻子走了,留下了华离,这个带给自己另一种快乐生活的人,这个继承了自己全部琴韵的孩子,叫他如何能放得开。
“爹爹,你怎么哭了?”华离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萧南赶快擦了擦眼睛,同时藏起通关纹碟。
“爹爹怎么会哭呢?是烛烟熏到了眼睛。”
华离走过来,帮萧南擦脸,然后抱着爹爹的脖子,说:“离儿永远不要爹爹哭,离儿每天要见到爹爹笑,爹爹笑起来最好看了,比谁都好看。”
萧南笑了,说:“我的离儿才最好看,记得以后无论爹在不在你身边,你都要好好的。”
“爹爹,离儿永远不离开你。”
说着,把抱着萧南的胳膊更加收紧了,不知不觉流下了眼泪。
她没有看到,这一边的萧南脸上也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