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奴婢说的都是真话!”素心亦是笑着,她确实没再见过比自家小姐更美的姑娘。
这还是自赏春会后,韶容难得清闲下来。
用过早饭后,净手焚香。韶容站在书案旁研磨,案上翻开一本《本愿经》。以前还在山上时,每日抄写经书是必做的功课,那会儿只当作是老和尚熬她性子的方法,抄写也权当练字,经文过眼不过心。
今日却是想替紫佩抄写上一段,祈愿她能早入轮回,是以抄写的时候格外用心。
最后一笔落下,韶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将墨笔丢入笔洗,只等墨水吹干再将宣纸揭起。
素月的身形在屋外树后晃了一下,韶容眼尖看到,侧目提高了声音问道:“可是有事?”
不一会儿,素月便进了书房,行礼禀告:“小姐,府外来了一位化缘的和尚,不巧今日夫人出门去周府做客,门房不敢擅自做主,这才托人找着我,求小姐示下。”
卫府上下皆知,小姐与佛家有缘,更是常年随悟觉大师修行,故而从不敢轻视佛家弟子。偏巧今日沈氏出了门,门房无计可施,才让素月进来问话,要如何布施。
韶容听素月说完缘由,开口问道:“那和尚眼下还在门口?”
“门房下人不敢怠慢,请他在偏房静坐稍候。”素月回道。
韶容点点头,吩咐下去:“我去偏房看看,你让素心去厨房拿两盘早上新做的糕点,用油纸装好,再盛一大碗青菜粥,几样装好后送去前面。”
素月应下后,转身去院里找人给素心传话,这才跟在韶容身后,主仆二人往前院去了。
韶容还未走至偏房正门口,就看见屋外站着一个青松一般的身影,那人身穿的僧袍虽然洗的干干净净,可从衣角各处都能看见磨损的痕迹,一看便是穿了很久了,脚下的僧靴亦是沾了不少灰尘,靴面都有些发黑,应是走了很远的路。
那人听见动静,转过身来,向韶容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
韶容一时有些惊讶,面前的和尚看上去颇为年轻,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温润包容的气息,整个人无波无澜,似是没有什么能扰乱他的心境。
这张脸也很是斯文俊秀,若不是顶着一颗光头,脖子上戴着念珠,说他是那家念书的公子韶容都信。
韶容向他还了一礼:“敢问小师父如何称呼?”
和尚低眉敛目,不敢直视韶容一张如花面庞,轻声道:“阿弥陀佛,小僧法号净一。”
嗓音清透有如晨间露水,入耳很是好听。
韶容心中有些替他可惜,这样好看的人,年纪轻轻怎么想不开遁入空门。
嘴上却是道:“净一师父一路行来辛苦了,还请稍等,府中下人已经去准备布施的斋饭了。”
净一当即谢过,他听从方丈安排的修行,一早从庙里出发,路上挨家挨户的化缘,可遇上的多半是冷眼,甚至是闭门羹。
这也不能完全怪百姓,如今上京城内道家之风蔚然盛行,佛家没落也是事实,普通民众都有着趋吉避凶的本能,不愿布施也在情理之中。
这一路行来体会到的辛酸苦辣才是此趟修行的目的,净一心中看的明白,也不想和痴人多做计较,站在卫府门前甚至都没想过敲响大门。
还是门房恰巧开门,瞧见他站在一旁,主动问起,净一犹豫片刻才上前说明来意,没想到却被请入偏房,府中小姐更是亲自前来,如此郑重的对待,让他惊讶不已。
想来也是心地善良的人家罢。
素心捧着一提食盒匆匆赶来。
待她行至跟前,韶容从她手中接过,亲手交给净一,微微笑道:“这是府中自己做的糕点,还有菜粥,希望净一师父不要嫌弃。”
净一拎着沉甸甸的食盒,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这家府上连布施都这么认真对待,敬重与诚意满满,毫不敷衍。
净一想了想,认真道:“小僧四海云游,近日在城外石相寺中落脚修行。寺中唯有一片桃花林开的正好,施主若是有空,可来寺中观赏游玩。待小僧回去后,便替施主府上请上信香,愿阖府上下长乐安康。”
石相寺的名字韶容是听过的,在天机府道士的打压下,为数不多香火还算旺盛的大寺,沈氏早年间也往石相寺中捐了不少香火钱,求佛祖保佑自己心脉早日健全。
眼下看来,倒真灵验的很。沈氏也兴高采烈的去还了愿,即便现在,偶尔也会去寺中拜拜。
这样一想,韶容便接受了净一的好意。
同一时刻,上京城大理寺中。
江洵看着面前被白布盖着的三具尸体,眼神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