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头毛驴为何被叫做“小马”,还得从韶容还在山上随大和尚修行时说起。
那时她年岁尚小,刚从书中读到了能载人奔跑的骏马,吵着闹着和大和尚拼,也想养一匹。
大和尚被闹的头疼,吹胡子瞪眼的下山,接二连三的赶着做了几场法事,帮人降妖驱邪。
拿到报酬后就去市集买了一匹刚出生不久的毛驴幼崽,牵回山上告诉韶容,它还没长大,等将它养大,就和书中的马儿一样了。
当时韶容心里喜滋滋的,天天喊它“小马”“小马”,每日牵着它出去,赶它去青草最鲜嫩的地方,盼望它快些长大。
等到能骑上去的那一天,她欢快的笑声在风中飘出几里远。
尽管长大后知道是老和尚欺骗了她,可对这头小毛驴还是有很深的感情。
韶容侧身坐在毛驴背上,在月光指引下向昱王府赶去。
昱王府中。
温庭川手中长剑微垂,手腕因为太长时间紧绷着握剑有些微颤。
他的身后是随他来昱王府搜查的几具大理寺衙役的尸体,眼前则是又一波朝他逼近的人傀,心中渐生凉意。
君子六艺,他学的这种君子之剑自保尚可,却没法和正儿八经的杀人剑术相提并论,更别提刀砍不烂剑刺不进的人傀。
掌灯时分,他带着大理寺卿亲手写的手谕来到昱王府门外,衙役上前敲了几声,却无人应答。
温庭川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伸手在朱漆大门上轻轻一推,那门被他轻松推开。
他领着衙役小心的进到府中,朗声道:“大理寺查案,可有人在?”
一连问了几遍,毫无回应。
众人四下散开,将前院翻了个底朝天,没有碰见半个活人。
“少卿,您看眼下该如何行事?”领头的衙役面带难色,他从未遇过这样的情形。
这可是一座王府,本该是奴仆穿行才对,此刻却安静的让人心中发寒。
空气中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风中送来一丝血腥气息,温庭川的心沉到了谷底,府中多半是发生了变故。
吩咐手下在前院等候,自己抽出佩剑,顺着血腥气味传来的方向探去。
这一路便走到了后院。
洞开的月门在夜里赤裸裸的敞开,像一张吃人的血盆大口,等着温庭川自投罗网。
里面传来的血腥味更加浓重,温庭川朝月门里踏了一步,感觉脚下有些异样,低头看去才发现竟是踩上了一滩黏稠滑腻的血水。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在看清后院的情形后,温庭川仍是呼吸一滞,瞳孔猛的一缩。
院中横七竖八的躺满了被放尽鲜血的女子尸体,有的甚至半截身子栽进池里,将一池清水染上了丝丝缕缕的鲜红。胸前伤口一刀致命,下手又快又狠,从衣着装束上来看,应该都是昱王府的婢女。
而往日受昱王宠爱的侍妾,她们的尸体被一具具垒砌,在院中央叠起一座壮观的尸身肉山。
鲜活亮丽的面孔失去了往日艳丽的神采,面上布满了狰狞可怖的刀口,俱是死不瞑目,脸上依稀可辨不可置信的惊恐与对死亡的恐惧。
这些侍妾死前像是受过极大的折磨,脖颈伤口处也是血肉模糊,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依稀可见深可见骨的鞭痕,暗红色的血液浸透了华丽的罗裙,蜿蜒在地上,汇成一汪血色的潭水。
眼前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温庭川胸口起伏间是抑制不住的怒意,没等他有所行动,前院传来接二连三的惨叫,听声音是留在原地的衙役出事了!
原本死一般寂静的昱王府,瞬间沸腾起来,一具具人傀摇摆着身体,慢慢的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向府中唯一一个活人逼近。
温庭川看的睚眦欲裂,昱王好狠的心,将府中婢女和侍妾尽数杀了不够,就连奴仆都全做成了人傀!
这些人傀虽不像梦貘妖带在身边的几个那么厉害,但胜在数量众多,又兼力大无穷,不知疼痛,很快将温庭川逼在前院一角,眼看就要将他淹没。
温庭川握紧了手中长剑,目光坚定,就算是死,也不会让这些人傀踏出昱王府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