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亲眼见到她从房中出来时,脚步略显虚浮,明显到了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极限。
白石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等同世子一样的尊敬,能为世子做到这个地步,值得他们如此。
韶容回府后,只来得及和沈氏报一声平安,回到房中立刻趴在床上,好好的补眠。
这一夜真的好累。
尤其是天亮前,在灵力几乎枯竭时,终于听到灵瑞大喊一声“成了!”
至此韶容才彻底放下心来,努力与坚持都没有白费,江洵没事就好。
沈氏站在床边,眼神复杂的看着躺在床上酣睡的女儿,心中既疼惜,又痛苦。
从昨夜接到女儿的口信时她就明白,自己那些没来得及告诫她的话怕是再也没法说出口。
只是不知她自己有没有察觉,她对江洵的关心,不知不觉中早就超过了寻常人,成为能够影响到她,举足轻重的独一份。
沈氏深深的叹口气,只愿老天能够厚待,叫她满腹心意不至于落去空处。
韶容睡醒休息好后,本以为会招来沈氏一番狂风骤雨的责问,她早就做好了挨骂挨罚的准备。
谁料去给沈氏请安时,沈氏和颜悦色,只关心她的身体如何,问她心脏可有不舒服之处,于那夜发生的事绝口不提。
韶容起初直呼侥幸,可过了两日,这件事始终没能说清楚,她心中有些不踏实,索性主动与阿娘说起了那晚。
沈氏静静地听她说完,神色平和,语重心长的握着她的手道:“你回京不久,阿娘始终拿你当多年前的懵懂稚童看。可没有想过,你如今也是一个大人了。你有自己的是非喜好,交友条令,我不该再插手干涉你的私人生活。”
“阿娘想开了,与人相交的道理你也都懂。只要你心中有分寸,阿娘以后都不会过问,只希望阿容你自己也要能想的明白,遇事对人无愧于心就好。”
有些事情干预不得,韶容自己的路,还要她自己走。
那日和沈氏谈完心后,韶容将回京后短短一个月的经历重新回想一遍,心中有所思,亦有所得,慢慢领悟出沈氏话语中的深意。
自那日回府后,白石好像忙起来,除了来府中送过两次调养身体的补品,顺带告诉她世子身体已经有所好转外,再也没有关于江洵的其他消息,甚至连白石都不再往卫府来。
韶容悄悄观察过卫府门外,江洵之前留下的人手已经尽数撤走,一切好像回到了她刚回上京城的时候,日子平静,岁月无波。
若不是温以晴时不时给她写几张花笺,陪她解闷,她真的以为之前经历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就像是虚幻的泡影,一碰就碎。
这算什么。
韶容戳了戳枝芽已经抽条的金雀花,心中愤愤,赌气的想,早知道就不管他的死活了!
很快又泄气,她知道自己做不到。
突然闲下来后,韶容反倒不知该做些什么。
这期间她又去了几趟石相寺,等了半日,都没能再遇见雨妖。
就如她突然的出现那样,行踪莫测。
几卷《降妖记》已经被韶容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书页边缘都打上了卷。
四下无人时,她甚至会对着书卷出神,无意识的将江洵的容貌带入沢昊真人......
韶容摇摇头,在心底狠狠的鄙夷了自己一番,告诉自己要振作起来。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乃正统佛门弟子,更不该心生妄念,不能因为救人的对象是江洵,就想贪图些其他什么。
可如果中毒的不是江洵,她还会不计代价的出手相救吗?
这个问题韶容连想都不敢想,生怕口出诳语,佛祖怪罪。
转眼山披锦绣,群芳争艳,微风拂面甚至带来丝丝融融的暖意,街上路人春衫轻薄,浅声谈笑间,相伴而行。
离虹鸢一案已经过去了月余。
这期间彻底失去了江洵的消息,连白石和白索都不再出现。
韶容偶然想起,也会心生怅然,原来没了灵异志怪之事,她和江洵只是陌路人罢了。
适逢上京城景色正好,城中各大书院按照往年的惯例,纷纷给学子们额外放了两天假期,好让他们结伴出门,踏青赏景,开阔眼界。
毕竟读万卷书,亦要行万里路。
万里暂时去不了,上京城郊外还是走走就能到的。
卫子旻婉拒了同窗好友的邀请,往年都是与他们一道,今年他更想将这个机会留给姐姐,带她一起出游,赏一赏上京城郊外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