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前,九姑娘山。
丫丫近日来,总是反复做同一个梦。
梦里,她迷迷糊糊睡在床上,有一位似曾相识的白衣姑娘,坐在床边替她把脉。
眼前蒙着一层白光看不真切,但肌肤相触,白衣姑娘的手很烫。
丫丫低头看向手腕处,发现上面结了一层白霜,漂亮的冰花延伸到床上,又沿着床角延伸到地板上,然后迅速扩散到整个屋子。
她很冷,她想大声呼救,可嘴巴怎么也张不开,只能瞪大了眼睛,看向为她把脉的白衣姑娘。
白衣姑娘用手蒙住她的眼睛,紧接着一股暖流通向全身穴道,说不清的感觉,仿佛打开身上的枷锁,有种独立山巅天地宽阔的豪情。
令她想立刻爬起来,在草原上肆意奔跑一回的冲动。
身体的冷意消退,鼻子有点痒,她睁开眼睛,哪里来的白衣姑娘,分明是粉裳小郡主,手里拿着一根草,在扫她的鼻子。
“郡……郡主?”
“哎呀,你终于醒了!”
李淑芬偏头,指了指院子里练剑的周琳琳,笑着解释:“咱们周女侠一大清早就起来练功,我一个人吃完早饭闲得无聊,就过来看看你。没想到你这个小懒猪,日上三竿都没起床,害我等了很久。”
丫丫立刻掀开被子爬起来,却又被李淑芬伸手按回去。
李淑芬给丫丫重新盖上被子,“想睡就多睡会儿,反正咱们也出不去。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围得严严实实,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更何况咱们几个大活人。夫子们布置的功课,全都做完了,再这样下去,我都快无聊到学绣花解闷。”
“绣花,绣花,绣个屁!”
周琳琳练完剑回来,听见两人谈话,将剑挂在墙壁上,扯下水架上的汗巾,沾水捻干擦去脸上的汗水。
她接着道:“你们两个要是闲得慌,都随我练剑强身健体,也好过绣那劳什子的鸳鸯蝴蝶。”
李淑芬被周琳琳逗得哈哈大笑,“周女侠武功盖世,不如出去逮只兔子回来下酒?”
周琳琳立刻破功,将汗巾扔在水盆里,转身坐在门边的竹椅中,唉声叹气。
“我哪里有那本事,郡主还不如使几个银子,叫外面守着的人打来,顺便把兔毛也拔了。现在外面那么危险,无聊总比刀光剑影舒坦。”
“怎么连你也这么说?”
李淑芬走过去,坐在竹椅的扶手上,低头弯腰揽着周琳琳的肩膀,“我干娘一惊一乍的,狠不得将我绑在房里,这样就不用担心被匪徒绑了去。”
小郡主性子跳脱,向来想一出是一出,杜丽娘能不担心吗?
丫丫起床穿鞋,劝道:“郡主,杜夫人也是担心你,怕那个什么匪徒又回来。”
李淑芬傲娇地哼哼,“那也不用将我关起来,她要是实在担心,多派几个护卫跟着就是了。”
丫丫不搭话,起身穿好衣服,坐在梳妆镜前给自己梳头。
李淑芬走过来,抓着丫丫的肩膀,与她说悄悄话。
“你就不无聊?你就不想见见林姐姐?她这几天,送了好几封书信给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
一说起这件事,丫丫就觉得难过,她与林姐姐一见如故,还没来得及告别,林姐姐就要回老家了。
都怪魔教!书院的先生和学生都相继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复学。
丫丫心情低落,李淑芬不再与她开玩笑,拿出匕首邀请周琳琳去院子里比武。
胡闹一整天。
到了晚上,丫丫又开始做那个梦,梦里的姑娘看不清面容,但每次她一出现,丫丫就觉得身体一阵冷一阵热,精神也不太好,每天怎么睡也不够。
小郡主说她这里犯了相思病,又问她是不是看上哪个年轻的小公子?
丫丫每次听到这些话都摇摇头,然后脑海中,总是会浮现一个人的身影,那是个她不能喜欢的人。
他是魔教的“圣女”。
又过了几日,杜丽娘决定带几位姑娘下山,邀重阳王大世子一同上路,然后回边关见屠老将军。
丫丫是杜丽娘的侍女,自然是杜丽娘去哪,她就跟着去哪。
去边关也好,她就能远离这些江湖恩怨,也就不会总是想起他,内心更不会产生动摇,永不相见才是最好的结局。
次日上路,杜丽娘带着几位姑娘坐上马车,前后各有两队将士护送,一路走到兰溪镇别院,却发现重阳王大世子被兰溪县令扣押。
小郡主带着两队将士去县衙要人,与兰溪县令夫人对峙良久,终于见到重阳王大世子,原来是重阳王大世子身中剧毒,托兰溪县令夫人找了很多大夫,一起研究怎么解毒。
临走前,重阳王大世子送了小郡主一枚玉佩,让她带着信物去重阳王府,找他的弟弟重阳王商讨相关事宜。
这一来二去耽误不少功夫,马车重新起程,到了晚上才堪堪离开兰溪镇管辖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