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最终考试我没有获得成绩。
而除了我以外,还有七个人的成绩也因考试违规被取消了。我的名字混在其中并不显眼。
但具体如何违规,考试没有公示,我没有留意这方面的事。
当然有人不服,不过最终解释权在考官手上,而阿尔伯特威望很高,足以压下流言蜚语。
时间科的埃卡尔德找了我两次,让我隐瞒考试中出现无关人员的事。
他的用词很委婉,没有明确出现那些字眼,但意思是没有差别的。
高门有三大派系,时间科是中立派的领袖,植物科和行为科也属于这一派系。
埃卡尔德既能代表欧文斯利个人的意思,也能代表整个中立派的集体想法。
这个看上去60多岁的老人坐在我面前时,总让我有一种奇怪的既视感。
“你应该明白考场有其他人出现意味着什么,这种时候沉默才不会令自己受伤。”
“您很为难吗?”
埃卡尔德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问,顿了一下笑笑:“欧文斯利大人有自己的苦衷。”
“我记得通常九席集体负责九科的管理,但是从入学起,似乎大家只提过欧文斯利大人。”
“欧文斯利大人主管学业,发生在九科学生和老师的事都由他负责。”
这和方方面面都管有什么区别?
他好像回答了问题,其实只是把问题换成肯定的说法又讲了一遍。
这证明他不愿意让我知道关于通常九席的事。
另外,欧文斯利有苦衷,具体是什么他也没说。
埃卡尔德用通用人际交往礼仪堵住了我的嘴。
只要我在乎所谓礼貌,我就绝不会在这些疑问点上深究。
“……”
埃卡尔德站了起来,他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那么,我就先走了。还要去看一下盖维坦。”
“盖维坦?您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吗?”
“有些不好,露西娅治好了他的外伤,但他依然没有醒来。”
“是精神方面——抱歉,是意识与认知出了问题吗?”
“也许,露西娅没有细说。不过,这也是种幸运,不是吗?”
幸运?因孤僻性格被人找茬,作为诱饵无辜受伤,又因倒霉中途清醒卷入秘闻,这也算幸运?
我想我们对某些名词的定义理解存在偏差,但我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
是啊,昏迷不醒可以省去把盘问和封口的麻烦,怎么不算幸运?
那么一个新的问题,如果监控和封口的麻烦太大,他们是否会采用对话以为更有效的手段?
高门的人不会对我动手,那他呢?
「为了更有价值的存在,牺牲价值略小之物」
这句话在我脑海中盘旋。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有些尖锐的开口:“高门从不保证任何人的安全。”
“规则之内,所有人的生命都被小心维护着。”
“制定规则的圆桌上不会有人低头俯视。”
“你无法断言。理型,本就知道自己的末路。无论死在什么时候。”
“埃卡尔德先生——”
“为了不堕落为ondskab,理型守护着自己的道德,至少我们是这么想的。”
他在向我保证:“人类的准则仅仅由道德与法律限制,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有时会做出社会不允许的事。
但我们不一样,我们战胜了阴影,除非新的阴影出现,否则我们不会违背我们的共同道德。当然,这个我们指的是人类与理型。
你明白的,我们的生命不容腐朽与阴暗存在。这两个词代表的,即是敌人。”
也就是说,不会发生我担心的事吗?
但是——
我的眼前浮现出爷爷的模样,他不变的表情似乎带着永恒的淡漠与疏离,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东西,一如我窗前枯死的那盆花。
然后我想到了那三个在走廊和考试中对盖维坦施暴的人,最后想到了自己。
当时,阿尔伯特的身影出现在我能看到的天空前,我站在装睡的盖维坦面前究竟在想什么呢?
“老师是哪个年代的人?”
理型或多或少都会获得长生属性,单看外表不容易判断。
虽然这个问题很冒昧,但我还是问出来了。
“823年,你要送我生日礼物吗?我记得人类社会有这种习俗。我是不是应该告诉你具体日期?嗯,好像忘记了,随便说一个可以吗?”
823年,奶奶是877年。
奶奶进入高门和教廷视野那年是894年。
“学生给老师送东西会被误解为行贿的,而且哪有人主动索要,日期也不可以随便说。”
“是这样吗?抱歉,我回去查一下再告诉你。”
“都说了不要主动告知。”
“那就收不到你的礼物了。”埃卡尔德的眼睛很清澈,他似乎真不觉得这么做有问题。
但我感到十分强烈的割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