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自胸膛浸出,雨水染湿衣料,黑色的树林里,枝头落满黄鸟。
他剧烈的呼吸着,感受早已失去的死亡近乎痴迷。他听到了声音,听到某物被丢在一旁。
淅淅沥沥的雨中,他颤巍巍睁开双眼,看到永恒的星光。
是的,星光,他想起他过往的生活,想起为了最终的、永恒伟大的、他的梦想。
没关系的,很快这荒诞的就将止歇。他可以忍受苦痛,他可以等到。
星辉映在眼中,他短暂的忘记一切,企图去触碰那份高洁。
“依旧、不开口吗?”
步入泥泞的脚步坚定,利器从砂石上划过。
他回神,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即使再经历千年万年,即使时间都在漫长的等待中褪色湮灭,这张脸仍旧在他的记忆深处,鲜活永恒。
以致于他情不自禁笑了出来——他唯一可称之为同胞的存在。
那人高高在上,踩着他的胸膛。
他笑着艰难抬头:“啊,我认得你。
七子的庭院沉寂千年,死到临头,他们居然真的放你出来了。”
“闭嘴。卑劣的窃贼。”
“你厌恶我,很好,这也是理所应当。毕竟所有恶行中,你最厌恶偷盗。”
“原初教典在哪儿?”
“你也要否定我吗?教授。七子畏惧你的权威,不肯放开到手的力量,他们因此切断了你与原初教典的联系将你囚禁。可我不同,我不是在按照你的意志,要将一切还给星辰吗?为什么——”
“你没有资格评判他们。我再问一次,教典在哪儿?”
“教授,呵呵。为什么呢?我和七子的做法本质上有什么不同?他们,难道没有对你犯下盗窃的罪吗?”
“原初教典在哪儿?”
执火之人轻笑:“你可以去找,只要你能找到。”
苏则苏低头看向他愉悦的眼:“我知道你不会死,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这是第一次警告,也是最后一次。你以为,你能操纵命运吗?”
利刃刺穿胸膛:“你只看到了祂的愤怒,仅仅按照自己自以为是的想法,就将前人所做的努力全部变成垃圾。你没有资格和七子相提并论,他们从来都是我最出色的学生,未有一刻背叛人类。而你,不过是只阴沟里的虫豸,一文不值。”
“你从未理解到祂完整的意志。”她割断执火之人的喉咙,不再看一眼他的死亡。
雨水冲刷灵魂,洗涤记忆。等群鸟第三次啼鸣过后,她收起武器:“走吧。”
群鸟震翅。
“我们去扫清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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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市长和秘书转移到其他地方与证人们一起保护,他们一走,房子空了许多。
这段时间,我仍然保持着分不清时间的工作强度,直到圣徒和高门的谈判结束,联合审判官来到梅里汉市之后。
众所周知,ondskab诞生于恶意的集合,那个抽象概念没有实体,无法被观测,只有到达临界点后才会变成可视的黑潮。
梅里汉市一堆烂摊子,私底下发生过的恶劣事件不计其数。有这个前提,怪物多一些不为过。
我用穹顶系统查看梅里汉市的异常,按照我的想法,猎场的怪物被持续斩杀,没有恶意来源作为母体,它的浓度应该会降低不少。
但是,当我打开数据进行对比查看,我再次陷入深深的怀疑之中:“你是不是故障了?”
说起来,穹顶系统会故障吗?
“好的,问题已收到,开始自检。系统一切正常。”
我觉得不是它有问题就是我有问题。
姜黎在客厅晃来晃去,前两天,她说她的假期快结束了,要回汉克市上大学,现在就开始收拾东西。
于是我也顺理成章想起那个地方是我的封地。
老实说,我早已忘记我还有个贵族身份。成为理型意味着远离人世。当我总是面对生存和毁灭的问题,当我要对抗的都是终极真理的追寻者们,我会觉得过往的生活尤其遥远,甚至怀疑我此前人生是在虚度光阴。
因为和过于宏大的星空相比,人的争斗就太微不足道,显得可笑。
这种想法当然错误,但因我已远去,我必然按理型的传统去对待这样的问题。所以我不去评判,我只做我该做的事。
汉克市,是姜黎长大的地方。姜家在汉克市经营超过三百年,执火之人就缩在那里的某个角落。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皱眉:“我和你一起去汉克市吧。”
姜黎迷茫抬头,她好像没听懂我在说什么。
“梅里汉市距离汉克市很远,这边发生的事情虽然只有我出面,但很多人都见过你,我担心有人会做些不理智的事。”
“没关系,爷爷会派人接我,教廷需要你。”
我心想,就是因为有执火之人在我才不放心:“只剩收尾,可以交给其他人。而且我也有事要去一趟那里。”
姜黎没有反对,当然她也没有同意,大概是让我自己决定。
这种态度也正常,如果是旅游之类,我们当然会商量。但现在是她要去学校,我理所当然应该自己决定自己的去向。
不过,提到旅行的话——
我抬头看向姜黎:“我们似乎还没有好好看过梅里汉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