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并不愉快的记忆,俞青青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前面幼稚地御剑和飞鸟比速度的人。
陈盛戈掐诀控制着剑身,自以为无人关注,高高兴兴地和旁边的鸟群竞飞。
没过十分钟就在空中竞速中获得了三次“拔得头筹”成就、三次“绝地反超”成就和三次“进步神速”成就。
终于玩得尽兴了,她一挥衣袖,站得笔挺,任由风吹衣摆猎猎作响,又摆出一副世外高人做派。
目睹了全过程的俞青青心里百感交集。掌门在绝食修炼之后似乎性情有些变化了。但更多地关注到漫长生命中的乐趣,不再拒绝与外界沟通交流,看起来举止幼稚说不定其实是好事。
幸好如今回头还不晚。
御剑飞行不似陆路水路,穿行于云间不需顾忌于地形道路,也不需避让车马行人,因而耗时更少、速度更快,半个时辰就到了村落。
远远地看见大片大片翠绿的稻田,被田埂划分成一小块一小块,不算对称但也工整。农民穿着粗麻衣,戴着草帽,挽起窄袖弓身在田中除草引水。
收徒比试需要较为宽阔的场地,而农村谷场为了方便收割时节摊晒谷物,空地面积较大,空余时也常作为活动举办地。
有经验的俞青青早就与村长联络好了。招徒之事不仅贴在村口告示墙广而告之,还将地点安排在一个两村共用的大谷场,面积足够又便于有意向者到达。
到了谷场,把旗子一展开,两人坐在村长友情提供的板凳上,等待着有缘人的到来。
此时不是收割稻谷的季节,场内只有些玉米棒子和做咸菜的萝卜干晾晒着。谷场多是些小孩子守着,防着鸡鸭鸟雀来偷吃,也防着突然下雨淋湿谷米。
小萝卜丁凑一块了,干巴巴地盯着也无聊,没几分钟就在谷场里面玩成一团了。陈盛戈和俞青青在那里枯坐了足足两个时辰,盯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发呆。
陈盛戈数了遍路边的狗尾巴草,一从是七根狗尾巴草,刚刚小萝卜头扯了一根玩,现在就还剩六根。
真无聊啊,尤其是对吃过联网打发时间这种细糠的现代人来说,是一场前途无亮、希望渺茫的漫长等待。
原身次次招生都收获甚少,创新也一无所获,难怪道心破碎滋生执念了。
陈盛戈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准备加入小孩子们老鹰抓小鸡的队伍,顺便问了句俞青青愿不愿意来。
俞青青淡淡摇头,她要坚守阵地,起码收徒的旗帜下不能空无一人。
于是陈盛戈和小朋友疯玩了起来,从捉小鸡耍到跳花绳,还教了点新游戏,不到一小时就变成了孩子王般的存在。
俞青青则是盯着地上的蚂蚁数,时不时帮忙驱赶一下雀鸟。
又是一轮“逃亡”,陈盛戈在游戏里被抱住了小腿,变成了下一轮抓人的角色。持续的跑动让她有些喘气,于是决定稍微缓一缓。
一抬头,惊觉不对。明明刚才还是晴空万里,不消片刻就乌云蔽日。大风骤起,小径上沙石树叶都被吹动了。
停下来的小孩子也发觉了山雨欲来的情况,急得大步跑过去收起自家的谷物。小孩子们有的坐下来用力把谷物堆起来,有的则是把苞米往箕畚里推,还有几个小孩子看着一大片需要收起的谷物不知所措。
乌云黑压压一片就这样笼在头顶,压迫感强烈。没看好晾晒的粮食肯定会被父母责备,被淋湿的谷物发霉发芽又造成粮食浪费、存粮减少。
眼看小萝卜头都要哭出来了,陈盛戈连忙出声:“不慌,姐姐会法术!”
她回忆着当初搬运竹材的术法,凝神运气。经过三天的劳作,这种精度的灵力运用她早就炉火纯青,手指一挑一转便完成了。
小孩子们瞪大了眼睛看着不同的谷物自行聚拢成堆,又流入箕畚和麻袋,最后飞进了屋檐下面整齐排好。一套下来,几息时间就完成了他们要全力弄很久的事情。
小豆丁们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却已经重新高兴起来。
一群小孩子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将她团团围住问来问去,有惊无险地说着庆幸的话。
“姐姐你好厉害,你一抬手就把苞米收好了!你是苞米大仙!”
“你是戏里演的神仙吗?是不是一拳能打倒坏蛋啊?”
“我也想当神仙,姐姐你教我好不好?”
欢欣氛围里俞青青却警惕地握上了剑柄,给陈盛戈密语传音,同时压着步子走近了人群。
天气变化太过突兀,定有古怪,不容轻视。孩童灵体澄澈、肉质鲜嫩,最有可能被邪修精怪盯上,变成桌上增进修为的补品,更需要谨慎。
忽然一阵狂风大作,卷起无数砂砾粉尘,沙尘屏障暴涨至数米高,冲着谷场盖下来。陈盛戈腾空而起,双手持剑,卯足气力,冲着妖风劈下一剑。
剑势凌厉,直直冲沙幕而去,将其一剑分为两半。
隐约听见声尖利的痛呼,声势浩大的攻势土崩瓦解,刚刚升起的尘土瓦块像被抽离了脊柱般直直坠下,落在地上还扬起了一阵尘雾。
俞青青全程护着孩子,除了几个被沙子迷了眼睛的外都没有受到影响。
陈盛戈缓缓落到地上,附身拾起一根被斩断的羽毛。
中空的羽管根部断口带着血迹,染红了根部蓬蓬的白绒毛,是一根浅褐色的飞羽。[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