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一剑了断时,一只怨鬼急忙道:“我觉出司家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陈盛戈饶有兴趣地收了剑,质问道:“怎么之前不说?”
那只怨鬼有些心里发虚道:“因为只是短短一瞬间,并不确定。当时在剑柄旁边晃得胆汁倒流,在经过花园那假山处飘来了一股诱人香气,给我勾得口水都出来了。”
“我一开始以为是什么天灵地宝烹制的膳汤,后来打架差点给我晃得魂飞魄散也就没有细想。”
“回来还一直念着,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刚刚被剑指着的时候我终于记起来了。这不是灵童的香气吗?”
灵童是指那些根骨绝佳、天赋异禀的孩童,较常人更为敏锐地感受到天地灵气,冥冥中无师自通加以利用。
婴童本就至纯至真,被各路妖鬼垂涎,再加上通晓灵气、裨益更甚,向来是歪门邪说里盛赞的滋补食材。
因为体质特殊又稚嫩懵懂,往往不能自行收敛气息,也就导致幽香清甜的气味格外突出。
各路大补药材或多或少有本身药力属性和偏向,气味没有如此透彻纯净,识货的不用几个鼻息就能闻出来。
陈盛戈用剑鞘打了下怨鬼的魂魄,“你怎么知道,怕不是吃过?”
怨鬼浑身一颤,认真解释道:“小的哪有那本事啊?这灵童本就万里挑一,根本不在市面流通,暗地里只给大妖厉鬼消息,我沾光闻了几口而已。”
“在地牢的时候,隔壁牢房就关了个灵童,仔细用百花露养着,每餐参汤燕窝,喂得白白胖胖才能净身上桌。”
“那股香味在腐臭地牢里面真挺突出的,勾的人食欲大增,我每天就着能吃两碗潲水,夜里做梦都是圆满美好!”
陈盛戈点点头,放下来长剑。那只怨鬼见态度有所松动,更是乘胜追击:“我们有法子带您入梦,到时候一切秘密都无从遁形了。”
陈盛戈转身和俞青青讨论了一会,叫道:“过来说说。”
一回头结果两只都眼巴巴地看着她们。
这不起名不好区分啊。陈盛戈思考了一下,随口道:“刚刚说自己匠人精神的,就叫小匠,说自己胆识过人的,就叫小胆。小胆,你过来仔细说说如何入梦。”
小胆屁颠屁颠过去了,背影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被小匠踹了一脚也不计较。
原来怨鬼是靠编织幻境拉人入梦,在自己的幻境中能随意处置。只要陈盛戈睡过去,就能将她一起带入。
麻烦的是,只有附身上去才能窥见宿主记忆,没有记忆支撑下一旦穿帮,幻境碎裂之后警惕更甚,往往没有第二次机会尝试。
陈盛戈若有所思道:“那不做他熟悉的地方不就好了?”
夜半时分,窗外竹影绰绰,月明星稀。司茂修炼了整整一日,直到深夜终于上床歇息。两个如花似玉的通房丫头早就在床的另一头暖了许久,见家主过来忙下床服侍。
一人一边褪下白靴,再脱去素袜,扶着人躺下在鸳鸯枕上,又回到床尾平躺在两侧,用身体温暖家主双腿。
两个丫头伺候惯了,动作轻柔流畅,没一会儿司茂就舒舒服服地睡在床中。
为了做好暖床的本职,丫鬟还得喝特制的药物,促进体温升高。面前盖着的是顺滑柔软的锦被,脚上覆着的是温暖舒适的皮肉,疲惫之下睡意上涌,很快就陷进了梦乡。
再睁眼,却见黑漆漆一片,看不真切。身旁有婴孩啼哭之声,不绝于耳。四处探寻,谨慎前行,终于看见了个朦朦胧胧的身影。
一身打满补丁的衣裳,跪坐在路边痛哭,满地散落着寻人启事,声嘶力竭地呐喊着:“吾儿!吾儿!娘就是做鬼,也要找到你!”
尖利声线颇为刺耳,司茂侧过脸去,突然一张纸打在了脸上,又被风吹去。只来得看清“寻人启事”四个大字。
再想回头细看,人、纸和哭声都不见了,自己一身囚服坐在发臭的稻草上,手脚均被厚重铁铐锁住,吃力一抬,沉沉坠下的铁链哗啦作响。
满脸横肉的狱卒将糙米粥和水萝卜直接从间隙扔进来,撒了一地。司茂终于看见了个人,急切道:“这位兄台,我乃川满城司家第十三代传人,司家家主司茂,为何关押在此?”
狱卒冷哼一声道:“你作恶多端,还装什么无辜?那些孩子的母亲已经在府衙前面跪了三天三夜,要将你秋后问斩了!”
司茂大惊失色,一下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