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义不甘示弱地往前迈了一步,却见李翠丝毫不怯,大声道:“李家军在何处?”
那胖厨子被这一声惊醒了,收着肚子从台子后边挤出来,站到李翠旁边:“您干儿子来了!”
王清义被他这举动吓到了,面上一片惊诧:“你这是?”
厨子挺了挺啤酒肚:“要不是我李妈妈帮着我,哪能过上餐餐吃肉的日子?我早就拜她为义母了!”
王清义指着他的手指都颤抖起来:“我说怎么平日里接待三两个客人要八斤猪肉!”
从后门帘子处又跑出来一个小二打扮的人,急哄哄过来还拿了根棍子:“姑姑,我来了!”
“姑姑的恩情侄子铭记于心!这差事白吃白喝不用干活,还能打包饭菜回去当夜宵,打着灯笼也找不着!”
前门进来了个附近不知道哪儿窜过来的守卫,手里还拿着威慑作用的长枪,枪尖的红缨因为跑动搅作一团,气喘吁吁道:“李,李家军,虽迟但到!”
“我乃李家军编外成员,上月底才认进来。如今太奶奶有难,还望诸位给个机会,一展忠诚!”
说着守卫搬弄起长枪,双手并用转了两圈,走了两步摆了个大鹏展翅的架子,将那尖端对准了王清义。
一套下来赢得满堂喝彩。李翠朗声道:“若能证明实力非凡,再加封孝子贤孙的美名,同嫡系子孙待遇!”
守卫来了劲儿,又当当当地转起来,简直跟唱戏似的。
不过须臾,又进来了两个侍女,先是欠身行礼,低声赔了个不是:“孙女本无意耽搁,只是今日拍卖会上事务繁杂,不好脱身。”
“已经同大哥说了来龙去脉,只是正忙着搬运拍品,至少也要半个时辰才能过来助阵。”
李翠大度地挥了挥手,“吾儿力大无穷,做事有如神助。不过只对付一个读书写字的,虽不足李家军半数,也颇有余力,待会带话让他安心做事即可。”
陈盛戈看得目瞪口呆。当看见一个的时候还觉得正常,看见一群就只剩下震撼了。
什么叫宗族啊?什么叫利益联结体?不仅帮各种亲戚谋利,收干儿子干孙子,还有嫡庶之分,关系错综纷杂得她脑袋过载。
这位乍看平平无奇的妇人,不过三十来岁就荣登太奶奶的位置,作为当家主母手握经济大权。
等等,太奶奶?何其有缘见证这四世同堂的盛况啊。
陈盛戈还在不着边际地感慨,此刻王清义已经被李家军层层包围,插翅难飞。
李翠洋洋得意地抚着手上光滑的金镯子,讽刺道:“我李氏大业永垂不朽,胆敢阻挠者,自然是要千刀万剐了。”
“你不是算帐写字很有一套吗?我把你手折了如何?”
王清义面色凝重,只是仍倔强道:“你所谓李氏大业,就是勾结厨子伙夫,昧下平日伙食,拿餐饭威逼利诱。”
“你们个个吃得满嘴流油的时候,别人碗里的饭菜连底儿也盖不住。结党营私偷奸耍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吸血的人越来越多,账面早就入不敷出。照这个挥霍法子,这卖场根本没几天可开,到时候你李氏家族不也树倒猢狲散了吗?”
李翠大怒,用力拍桌,“胡言乱语,给我打烂他的嘴!”
陈盛戈一个飞身过去,点着背对她的李翠肩头越过去,拦在王清义面前:“我看谁敢动他!”
场面顿时冷了下来。刚刚的身法快得看不清楚,尤其是被踩了一脚的李翠,更是知道这黑衣人功底深厚,恐怕不好处理。
明白是一回事,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若今日退了,威望就大打折扣了。李翠攥紧手掌,怒喝道:“李家军听令,缉拿二人!”
然而并无人回应。
本来只是为了吃饱饭凑在一起,嘴上叫两声好听的,打架过来撑撑场面已经是仁至义尽,如今面对深不可测的对手,又不是蠢,上去挨打难道光彩吗?
一瞬,两瞬,大家都站在原地不愿动弹。
李翠的指甲刺进掌心,疼痛让她暂时找回了理智,换了个法子:“王清义平日里作威作福,贪污钱款,我们现在就去找吕掌事,叫他辞退王清义!”
一行人于是又叫唤起来了,颇有些音量,只是默契地绕开了两个瘟神,转个圈儿再拐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