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更多的烟花接连升空，红的、绿的、金色的光影，交错着绚烂，像流星一样。

夏小吟：“你们年夜饭吃的啥？”

黄绪：“吃的啥？我想想哈。好几盘预制菜，甜烧白，咸烧白，粉蒸肉，香碗，凉拌鸡，豆腐白菜汤,炒青菜…..还有几个我想不起来了。”

夏小吟：“这么丰盛。”

黄绪：“嗯。我姑姑忙了一天，没吃完，剩下很多。你家呢？”

“跟你们差不多，我妈做了个豆瓣鱼，可好吃了。我们也剩了好几盘菜，烧白和香肠都没人动，明天要吃剩菜了。”夏小吟无奈地吐了一口气。

黄绪：“也很好，省得明天再做。”

夏小吟：“嗯，也是……陈川怎么样？”

黄绪：“川儿啊，他，挺开心啊，提前十几天就回来了。”

“哦。”夏小吟低着头，垂着脑袋：“他…..知道我们在一起了吗？”

黄绪：“没。我没告诉他，我谁也没告诉。找个合适的时间再说吧……”

夏小吟：“其实，陈川，他早就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你。”

黄绪：“是我愚钝了。”

黄绪把夏小吟揽到怀里，下巴蹭着她的帽子。

他们的烟花放完了，又看了一会儿别人放的烟花。

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夏小吟：“我得回去了。我跟我妈说我下楼买个东西。”

黄绪笑了：“学会撒谎了？”

夏小吟：“哎呀，你取笑我干嘛…..”

黄绪：“准备什么时候跟你妈妈说我们的事情？”

夏小吟：“再等等看吧，等我大二的时候？”

黄绪：“行，听你的。不急。”

黄绪把夏小吟送回小区，送到她家楼下。

夏小吟：“我看路上都没公交车了，也没见出租车，你咋回去啊？”

黄绪：“没事，我跑回去。”

“那好远啊…..公交怎么不跑了呢？”夏小吟本来想说，要不，让他就在他家原来的别墅住一晚，后来想想，太长时间没人住，什么都是冰冷的，床铺也不知道还留着没。

黄绪：“过年嘛，师傅也要休息，我跑着就回去了，还暖和一点……你上去吧。”

看着夏小吟上楼了，她房间的灯亮了起来，黄绪转身，在夜色中跑了起来。

跑了四十多分钟，才回到他姑姑家。

——

大年初一，中午，黄绪给夏小吟发信息的时候，他已经在别墅里了，叫她过去。

这里一年多没人住了，年前黄绪才请了保洁彻彻底底打扫了一遍，晾了几天。

院子的门是开着的，夏小吟听到了缓缓的琴声，是《哥德堡变奏曲》，记得以前陈川说过，黄绪轻易是不弹这首曲子的。

夏小吟在院子里听着，直到琴声止了，才推门进客厅。

黄绪抬头看到她，笑着说：“过来啦？昨晚睡好没？”

夏小吟：“还行……怎么突然弹这首曲子。”

黄绪：“我试试琴，好久没用了……这首曲子，你第一次听到，应该是我高二暑假，我生日的时候，我们做烧烤那次。”

夏小吟：“不是，在那之前，我就听你弹过了。”

黄绪：“嗯？在哪里？”

夏小吟：“在东城中学，我那天去交作业……”

夏小吟告诉了他，那天的事情。艺术楼的旁边，罗勒在风中摇曳，音符在风里淙淙流淌，那个晴朗的极好的天气。

不过，当时夏小吟不知道钢琴室里，弹琴的是黄绪，她是在他生日那晚，当他弹起这首曲子，熟悉的旋律响起，夏小吟才恍然大悟。

东城中学那几届学生中，会弹《哥德堡变奏曲》的男生，只有黄绪了。

从那时候开始，夏小吟便很喜欢罗勒这种植物，在家里的窗台上，楼上露台，她都种了一些，让她妈妈照顾着。

听完夏小吟的讲述，黄绪忍不住吻了她，就在那架钢琴前，一个动情的深吻，两人唇舌纠缠……

她的唇软软的，擦了唇膏，有一股清冽的，好闻的水果味道，他有些欲罢不能。

……

——

立春了，阳光很好。

黄绪拆了一个纸箱，垫在地上，两人坐在院子的石阶梯上。

夏小吟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黄绪说了一些往事。

当年，他在小区门口，看到现在的继父送他妈妈回家，两人还在车上，来了一个长达五分钟的告别吻。

那时他才十岁，觉得自己被深深刺伤了，从此便和他母亲不睦，和她较劲，有时候故意伤她。

夏小吟明白了，难怪生日那次，他那样心伤，让他妈妈难堪，还抽了烟。

初中高中那些年，他那么忧郁。

黄绪：“不过呢，后来，我继父对我妈很好，他们的感情很好。虽然是我妈先出轨，但是我爸，也有错……他那时候太忙了，忙做生意，忙挣钱，没有时间留给我妈。”

夏小吟知道，黄绪的继父是有个儿子的，和他们一起生活。黄绪的爸爸也再婚了，对方也是二婚，带了一个小女孩过来。

这样，就导致了他过年无处可去的尴尬，好在，他有奶奶，黄绪一直和奶奶一起生活，奶奶在的地方，也算他的家了。

他在陈川家过年，也不算寄人篱下。

夏小吟这样一想，稍稍好受一些，心口没有那么刺痛了。

黄绪：“前一段，我爸跟我讲，他自己都原谅我妈了。我爸认为他们的婚姻，双方的错误六四开吧，我爸觉得他错得更多…..”

夏小吟没接话，不知道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问黄绪：“那你呢，你原谅你妈妈了吗？”

“嗯。我…..慢慢也想通了……像我爸说的，错不在我妈一个人。”黄绪点头：“并且，我现在有了你，我们好好地，就行。以后呢，我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家庭上，尽量地平衡事业和家庭，不让你一个人……也算是我父母失败的婚姻给我的经验和教训吧。”

夏小吟惊了一下，她没想到，黄绪这么快提到以后，以及家庭。

他怎么这么快，想到了结婚的事情。

夏小吟想起了高中时的理想，想给他一个完整的家。他们，都太需要一个家了，一个完整的家。

想到这里，她又盼望着大学毕业了，像之前等不及高中毕业一样。

以前等不及高中毕业，想和他谈恋爱，现在等不及大学毕业，想嫁给他，和他组建一个完美的家庭。

黄绪和她说着心事，一下子说了这么多，不吐不快似的，说完好像松了一口气，他站了起来。

夏小吟从身后抱住了他，还是那年一样的心疼，还是那年一样的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