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的意思,是那鹰妖悄悄侵入了沈姑娘的魂魄?”江盛水用剑斩断旁侧凸出来挡住路的树枝,小心翼翼护着叶繁枝走过去,“可是,鹰妖能在沈姑娘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做到这件事吗?”
“不知道,”叶繁枝回,“师兄觉得呢?”
江盛水摇头,“我觉得不太可能,毕竟按照竹姑娘的讲述来说,沈姑娘同那鹰妖实力应当是不相上下的,若被侵入,沈姑娘不可能毫无察觉。”
叶繁枝点头,“师兄的意思是,假如双方实力悬殊,那较弱的那一方被侵入时便可能毫无知觉?”
江盛水沉吟片刻,“这我也不确定,只是在一些古籍上看过,常人被妖邪侵体大概也是这个道理。”
叶繁枝闻言,想起自己醒来前做的那个梦。
师尊在漫天火光中露出的冷笑仍历历在目。
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反复回味梦境的人,但很奇怪,关于那天发生的事情,她居然只能通过梦境来回忆。明明如此重要的事情,她没道理忘得一干二净,只能凭借梦境回忆的。
所以现在叶繁枝自己也不确定当年关于师尊的计划究竟走到了哪一步。
梦是会骗人的。
但是眼见也一定为真吗?
叶繁枝下意识看了江盛水一眼。
师尊当年是被什么东西夺舍了吗?还是说……
“师尊?”
迟守守的声音把叶繁枝的思绪打断了,她下意识也跟了一句:“师尊?”
前方江盛水回过头来,眼中紧张一闪而逝,“师妹,你是想起来什么了吗?”顿了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难道师尊当日,是被什么妖邪上了身,所以才会有之后的那些事情?师妹当时对师尊出手,是因为发现了异样?”
叶繁枝道:“不记得。”
随后她又道:“师兄觉得,能够夺舍师尊的妖邪,会是什么东西?”
毕竟黎颂泽天下第一仙师的名头并非空穴来风,她虽然未曾飞升,但实力恐怕几乎与飞升后的仙人无异,否则不会在这几百年间遍历四海,或收服或镇压了不少为祸一方的魔物。
而按照刚才的理论来说,能够夺舍师尊的妖邪,不知实力要强劲到何等地步。
可自己醒来时松雪峰正在举办道盟大会,就证明这些年来道门正在渐渐走回正轨,应当是没受什么妖邪侵扰的。
自己当年也绝不可能有能打败比师尊更厉害的角色的能力。
总不可能那妖邪上了师尊的身,只是为了让自己杀了师尊,然后让自己被道门追杀,最后祂却隐身在某处不再现身吧?
而且……
“的确想不出来。”江盛水道,“我也从没想过师尊竟会就这样……不在了。”
他拍了拍叶繁枝的手,“师妹不用担心,我一定会陪你找到真相的。”
叶繁枝收回思绪,盯着江盛水的眼睛笑道:“嗯,我信师兄,一定会的。”
“啊呀!”耳边忽然传来迟守守的叫喊声。
叶繁枝连忙把手从江盛水手中抽走,回身看去。
只见迟守守正趴在几步外的草丛中,仰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
“师尊,弟子不小心跌了一跤,真是奇了,方才明明只打了一声雷,并未听见雨声,可这路上竟然是滑的。”迟守守没有明说,但他向叶繁枝伸出了手。
叶繁枝走上前去,也伸出手准备拉他:“嗯,应该是下过雨,只是……”话到一半,她却顿住了。
她想起那鹰妖铠甲上的湿气。
与此同时,江盛水却先一步拽住迟守守的小臂,力道不算轻也不算重地把人扶了起来,还贴心地帮他拍去身上的断草枯枝。
“只是什么?”迟守守用微笑朝江盛水道了谢,目光却紧紧追随着叶繁枝。
叶繁枝微微摇头,答非所问:“刚才那妖,是不是说了一句‘她的徒弟’?”
迟守守道:“是,我还疑惑,他是怎么知道我是师尊的徒弟的。”
叶繁枝猛然回头,“若他说的徒弟不是你,而是我呢?”
江盛水反应过来,“师妹的意思是,他认识师尊?!”
叶繁枝点头,“方才我探查时,发现沈湘山的魂魄中暗含一缕妖气,而这妖气中藏了一丝召印,想来是沈湘山和那妖商量后作出的保障。”
迟守守这下明白了,“是沈姑娘担心之后会有人破坏她留下的结界,所以才和鹰妖如此合作?”
江盛水却摇头,“如何证明是合作呢?竹姑娘明明要我们帮忙,那鹰妖却二话不说便对师妹你出手。”
叶繁枝微微一笑,“刚才之前我也疑惑,但若是那妖是曾被师尊封印过的妖呢?他自然是有恨意的。”
迟守守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师尊的意思是这样:鹰妖放在沈姑娘魂魄中的召印本是维持那楼运转的,若是有人想要破坏荷花池或是有其他不轨之心,便会被鹰妖感应到,他就会出来帮忙。而方才师尊的探查刚好触动了这个召印,且这鹰妖认出来了师尊的灵力,所以才迫不及待地出现在楼中,想要在师尊身上报师祖封印他的仇。”
说完,迟守守笑眯眯地扬起脑袋,像一只想要得到夸奖的大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