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戏一个唱法,聪慧如丁师长,怎么不懂凡事不能一概而论呢。”
丁年唇角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虞小姐玲珑心窍,丁某自知不如。”
察觉到气氛有些诡异,李彦章适时岔开话题,“年哥,你尝尝这茶,是你喜欢的太平猴魁”,转头又对虞岁说:“岁岁,今日焚的是雪中春信,上次你说这款不错,我特地寻了来,怎么样?”
丁年掀开茶盖嗅了下茶香,轻轻抿了一口,“嗯,还不错,虞小姐也尝尝。”
“不了,我不喜欢太平猴魁,我喜欢宁红茶。”
李彦章顺势也喝了一口,“要么说还得是你们两个活得精细,我就喝不出来红茶和绿茶的区别,茶嘛,都一样。”
虞岁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怎么会一样呢?绿茶未经发酵的天然特质,有憧憬和希望,看得到光和梦想;这红茶呢,经过岁月的打磨和洗礼,已经垂垂老矣,看不到前路,也不想回首归途。彦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雪中春信么?因为啊,这是生机的味道,虽然我,闻得到,触碰不到。”
丁年挑了下眉,“彦,章?”
“啊?年哥,怎么了?”
丁年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虞岁。
楼下叫货人激昂的声音响起:各位尊贵的来宾,这场惊心动魄的角逐已尘埃落定!点天灯引发的热潮中,丁师长以破竹之势,力压群雄,强势拿下这件珍宝。此藏品穿越时光,见证诸多风云变幻,如今被丁师长收入囊中,往后的日子,想必它会在您的珍藏里续写传奇,成为一段佳话。恭喜丁师长收获心仪之物!
暮山端着托盘上楼走进包间,语气中有几分揶揄,“师座,您的心仪之物。”
丁年的视线没有从虞岁身上挪开,“心仪?”
虞岁睁开眼,刚想说点什么,就看到暗处有道人影摆了个很普通但只有她能看懂的手势,随即起身,“我去一下化妆室。”
路过暮山身边的时候,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托盘上的长毋相忘,果然,跟想象中的一样美好。
可惜啊,可惜了。算了,可惜什么呢。
露台暗处,刚刚那个扔人堆里都看不出特别的人递给虞岁一张纸条,“海上有新的灯塔需要校准。”
虞岁真的每次收到这种隐喻都忍不住暗自腹诽加感叹,没点文化堆彻都听不明白,展开纸条,上面是一句诗:浮甘瓜于清泉,沉朱李于寒水。
“借个火。”
那人从口袋里摸出个打火机,咔嗒一下按出火焰……
虞岁叼着烟,倾身凑近火焰点燃,退开,反手将纸条凑近冰蓝色的焰尖,火舌蔓延后,一小簇余烬掉落在地。
“沉李……呵,潜伏就潜伏,搞这么多弯弯绕绕。”
“虞小姐,规矩您懂的,用自己人看得懂的诗词,即使被人发现也挑不出所以然来。”
虞岁幽幽的吐出一口烟雾,“委座还有什么指示。”
“日本人的事,您做的很好。希望您离级别低的人远一点,离有用的人近一点。”
“哦?级别低的是谁?有用的又是谁?”
“师级,不够格,不值得您浪费心力。上面暂时不会干预,不过如果您还继续……”
虞岁抬手打断他的话,“够了,我有分寸,还有其他的事么?”
“未来您在这里的日子,我将是您的单线联络人,代号夜隼。”
“我呢?”
“灰烬。”
“灰烬?”,虞岁重复了一遍,自嘲的笑笑,“我知道了,收拾好,忙你的去吧”,说完,扔掉烟蒂,连同刚刚地上那簇余烬一并踩了一脚。
见到虞岁回来,李彦章忍不住问:“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以为你迷路了,才要遣了人去寻你。”
“碰到个熟人,聊了几句。”
丁年扬手示意,“虞小姐,这长毋相忘银代钩送你,还请赏脸收下。”
虞岁也不去看,款款落座,“看到这银带钩,倒叫我想起一句诗,不应景,但应意,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男人啊,还是胸怀壮志的时候比拘泥情爱的时候更迷人。”
丁年默了一瞬,伸手从托盘上拿起长毋相忘银带钩,轻轻摩挲,握紧,“虞小姐说的是,倒显得丁某格局小了。”
虞岁弯了下唇角,“丁师长现在清醒也不晚。”
李彦章挠了挠头,“你们这是打什么哑谜呢?每个字我都能听懂,连成句子倒让人费解了。”
没人接他的话,有侍从进入包间,附身到他耳边:“李二少,我家小姐请您过去一叙。”
“你家小姐?”
“府上姓沈。”
“年哥,岁岁,我去听听看是什么情况”,李彦章说完,起身跟着侍从走向沈小姐的包间。
进了包间,侍从识趣的关紧包间的双层帷帘,隔绝掉外界的嘈杂,躬身退出守在门口。
“哟,怎么说?搞这么神秘?”,李彦章说着,颇有些吊儿郎当样的落座。
沈知妙从善如流的给他倒了杯咖啡,“李二少尝尝,合不合口味。”
“闻起来挺香的”,李彦章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又苦又酸我的天,这什么牌子?说给我听听,回头绝不买这款。”
“这是清咖,我很喜欢这个味道,李二少也该早点习惯。”
李彦章放下杯子,“啧,你喜欢的,我为什么要习惯?”
沈知妙笑的很有深意,“我以为二少明白上次我爸爸带我去你家意味着什么。”
“还以为这一晚上除了年哥点天灯那一趴就没什么有趣的节目了,我都快睡着了,但你要是这个聊天节奏,我可就不困了,上次不过是场简单的家宴,怎么沈小姐以为是订婚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