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庭雪却依旧没有生气,他反倒安慰着阿莴,“你才刚开始学,怎能要求一字不错,便是小儿开蒙,学到十四五岁,也没有能全答对的,且慢慢来。”
今日江庭雪已经适应了当夫子的状态,面对学生功课的不足,他很有耐心地教导着。
可听着江庭雪这番安慰之言,阿莴更红了脸点点头,她暗暗咬牙,非要习出成绩,不要辜负了江公子这番好心。
可惜阿莴回家后埋头学了一天,第三日被考验功课时,依旧是满纸错错错。
小娘子从此与这些个字较上了劲,她就坐在江庭雪宽大的书桌旁,低头发狠地学着字。
她习到‘雪花飞六出,先兆丰年;日上已三竿,乃云时晏...’,指着里头不识的字抬头就问江庭雪,“江夫子,这个作何解?”
江庭雪瞧着小娘子认真的劲,颇为赞许地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解释道,“...六出,意为雪花的形状...晏作晚意,指日至此刻,这早晨已有些晚...”
阿莴听明白了这句,低头又继续习字,她端坐着,侧脸娇憨柔美,饱满似青桃,江庭雪不动声色看她,又看到阿莴纤长的眼睫毛,浓密地垂落在漂亮的眉眼间。
十四五岁的小娘子,模样是极美的,她就像一颗挂在枝头上,被枝叶盖住了的嫩桃,得有人从树下路过时,特意抬头往上去寻,才能瞧见她藏起的美好。
江庭雪沉默地坐在那儿看着,等阿莴又一次皱起眉头,看她提着笔抬头向他问问题,那一股暗暗努力的劲,又似一株野草,被泥覆盖住了枝丫,还要奋力往上长着。
如此朝气纯粹的模样,叫江庭雪忍不住想拨开那捧土,让这株小野草快快长出来些。
江庭雪好言好语又给阿莴解答着,教着她慢慢识字,不知为何,就在给阿莴授课的过程里,他好似也得到丝平静。
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微妙,江庭雪无法分析出来,自己心内怎么会不平静,又为何在教这个小娘子功课时,心内得到平静。
而他总这般有耐性,叫阿莴越来越放下拘谨,也让阿莴头一回真正认识了江庭雪的为人。
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阿莴与江庭雪之间,二人倒越来越熟。
今日阿莴习完字,江庭雪唤周管事送一盘小食进来,阿莴瞧见,又是很谨慎自觉的模样,她摇着头,不肯吃,江庭雪淡笑道,“不是都唤我夫子了?还与我这么生分做什么?”
阿莴低下头,微有脸红,“总觉得这样不好...”好似她很不客气似的。
她有求于人,更该守规矩才是。
江庭雪却微微扬眉,“若是我也和你一样这么想,只怕我不会应下教你的事,你觉得呢?”
阿莴有些犹豫地抬起头,看向江庭雪,经过这阵子的相处,阿莴已经知道江家公子的为人,虽然总客气自持,但其实他也是很好的人。
阿莴抿一下唇,慢慢抬手,去拿一个糕点,放嘴里咬了一口,江庭雪嘴角的笑意变深,“这就是了,做人自觉有礼是好事,但太过疏离客气,便失了和气,如此也不算周全。”
阿莴小声“嗯”了一下,点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抬眼,冲江庭雪笑笑。
今日等小娘子离去后,江庭雪的心情,始终算是不错。
而纳言新的信件送到,他拿着这几日纳言飞鸽传书回来的信件,看上边的暗语得知纳言都进展到哪一处。
原本到这时,一切都还算令人心情愉快,直至江庭雪拆开了另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