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芜猛的打开房门,正好撞上沉着脸走出房间的闻昱。
楼下的客栈老板似乎也听见了,正顶着黑眼圈举着盏油灯战战兢兢的立在大堂里。
凌芜看着闻昱低声说:“出事了。”
闻昱沉声应道:“去看看。”
两人快步下了楼,临出门前凌芜冲着满脸害怕的店老板说:“无论发生什么事,不要离开客栈。”
闻昱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放在谢府的门环上,重重的扣了几声,门内却没有回应。两人此刻就站在那朱漆大门前,竟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是谢府被下了禁制,禁制不解,里面的人永远也别想出来。
凌芜眉心微拧,抬手布了个结界,将整个谢府笼了进去。
“讲礼节恐怕是进不去这谢府了,咱们只能硬闯了。”凌芜冷着脸看向那紧闭的大门。
话音未落便抓住闻昱的手腕,抬手快速结了个印,两人便蓦地出现在了谢府前院。
前院此刻竟空无一人,摆放的盆景乱七八糟的歪在地上,似乎是被人群匆忙间踢倒撞翻的。凌芜四下环顾,示意闻昱前方不远处有光亮,隐约有说话声传来。
两人连忙赶过去,大堂里确实有人。且人还不少,只是正中间站着的那位与挂满白缎的大堂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因为这人穿着一身血红的喜服,垂着手立在一副棺木前。
凌芜带着闻昱悄悄立在门边,探头看了一眼里面。
大堂正中央放着副棺材,后面的灵位上写着“谢陈氏玉秀之灵位”。
棺材左侧站着位穿着道袍的中年男子,手持一把桃木剑,正抖着手臂疾言厉色的念着什么。在他身后鹌鹑似的挤着老老少少一群人。这画面也不知是戳到了凌芜的哪处笑点,让她差点笑出声。
闻昱垂眸看了她一眼,满眼的无奈。里头正火急火燎,胆儿都快吓破了,这姑娘却看上热闹了。
“这就是陈玉秀?那位新少夫人?”闻昱低声问。
“嗯,看这架势是她了。”凌芜眉梢微动,轻声说:“闻昱,你......知道还魂夜么?”
闻昱:“是说人会在死后的第七天回到生前住所,与俗世的亲人告别,看他们最后一眼么......”
凌芜微微颔首,悄声说:“一般说来是这样。但若死不是好死,人走之前心中有冤情或怨念,那回魂夜可就不是这样温馨了。”
七日回魂,报仇诉冤。
白日里店小二曾说过,今日正好是陈玉秀的头七。
眼下灵堂里这景象,可真是和温情扯不上半点儿关系,这少夫人恐怕是回来报仇的。
“不是说三春观最擅镇压厉鬼了么?这道士怎的抖成筛子了。”凌芜打趣道。
“像宁城这样的小县城,极少会有大案命案,这三春观许也只是以这个为噱头扬名罢了。”闻昱的声音倒是一点儿不意外。
凌芜弯了眉眼,煞有介事的不住点头:“谣言不可信,不可信。”
她这样不慌不忙的看热闹,闻昱的心绪也跟着平静不少。他心里暗道谣言可不是不能信么,都说神仙不沾尘缘、清冷孤傲,而凌姑娘除了容貌,当真是与这个词沾不上边。
两人聊闲话儿的功夫,灵堂里的情境却陡然生变。
陈玉秀似乎终于被那个道士一番花里胡哨的假把式激怒了,猛的挥袖将那把破木剑打飞在地,抬手便掐着他的脖颈将人高高举起。
那假道士身后的鹌鹑们哪里见识过这般场面,尖叫着四散奔逃,却都仿佛被一道看不见的墙死死的围在灵堂里。
“你这道士,不问是非黑白便要帮着他们来对付我......只是,却不知是他们哄骗了你,还是你想糊弄他们。”陈玉秀的声音听着很年轻,只是带着浓烈的恨意。
“没关系,马上你们都得死。”陈玉秀恨恨的说,鲜红尖利的指甲都要扎进那道士脖子里了。
闻昱见那道士不住的扑腾,脸也憋的涨红,眼看着就要翻白眼了,连忙开口提醒:“上面那位好像要坚持不住了。”
凌芜闪身走到门口。脸上虽带着笑,声音却透着冷意:“谢少夫人倒是着急。”
闻昱站在凌芜身侧,淡声道:“你要将他们全杀了?这些人当真每一个都与你有怨又罪及性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