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贺丹坐起,茫然地看着眼前人。夜里没有点灯,床帐将唯一的月光也挡在了外头,即便这人近在眼前,也只能隐隐看到一个轮廓而已。
沈彻闻见眼前人没反应,于是伸手撩开了帐子让月光照进来。
“心肝儿,真不认得我了?”沈彻闻凑近周贺丹。几个月没见自家王妃,沈彻闻想人想得心发慌,他自己都没发现,此刻的语调态度,跟求丨欢也差不多了。
周贺丹满脸费解,心说白日里头见到的沈彻闻那剑拔弩张的模样,跟现在可是判若两人。
“王爷,三更半夜的,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的春?”周贺丹问,“二皇子府上守卫森严,你是怎么进来的?”
“二皇子府?”沈彻闻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脑海中突然又凭空出现了段奇怪记忆。
记忆里,十年前的自己被自家王妃告知穿越到了十年后。
沈彻闻立刻跳下了床,朝周贺丹询问火折子在哪,费劲点燃桌上的烛火后,沈彻闻端着烛台凑近了床上的周贺丹。
周贺丹全程没发出什么声音,静静看着沈彻闻瞎折腾,任由着他去。
沈彻闻仔仔细细端详起烛光里的周贺丹。
眼前人容貌上似乎没什么变化,但脸上没了病容,身上散发着一股已在西平王妃身上消失不见的生机。
烛火往下移了移,盈盈一握的细腰,不见任何隆起。
果然,自己这是回到了十年前。
沈彻闻失控地笑起来。
这可是十年前!
那个故旧皆在的十年前,一切都还来得及改变的十年前!
“王爷,你笑归笑,别把蜡泪滴我床上,大半夜的没法洗,万一着火了也挺麻烦的。”
沈彻闻连连摆手,边放下蜡烛边说:“心肝,在我面前就别装你那套贤良淑德了。”
周贺丹脸上笑容僵住:“我听不懂王爷的意思。”
“咱们成亲差不多九年了,我对你的性子熟得很。”沈彻闻凑近,“对了,我来自十年后。”
周贺丹掩唇笑了声:“王爷,需要我找二殿下替你请位太医过来吗?”这沈小王爷白天还好好的,怎么半夜突然就得了癔症?
沈彻闻搂住周贺丹,手指顺着他的里衣往下移动,停留在他背上的某处,靠在他耳边说:“这里有颗胎记,像花瓣,我最喜欢。”
周贺丹愣了愣。
他和沈彻闻几个月的那次,连外袍都没脱,沈彻闻不可能知道这么隐秘的胎记。
除了死去的亲人,没人知道,因此也不可能是打探到的。
他细细端详起沈彻闻,在他眉眼处发现些许不属于十九岁沈小王爷该有的纹路,不得不相信了他的说辞。
“如果是真的,我倒好奇沈小王爷到底是怎么突然改变主意,能跟我成亲。”周贺丹依然笑着,但脸上明显多了些之前不存在的玩味,像条吐着信子的蛇,“还看起来对我一往情深……实在有意思。”
“心肝,就你这副模样,谁能不被你迷死?”沈彻闻手指在周贺丹脸侧摩挲,周贺丹眼神渐渐迷离,沈彻闻心头一热,忍不住想亲对方,但最终还是收住了。
眼前这个人虽然是周贺丹,但还不是他的那个,接触太亲密,沈彻闻觉得自己在偷人一样。
这个周贺丹还是留给身处十年后的那个小屁孩吧……希望那小子兜得住,不要对他的心肝动手动脚。
沈彻闻收回手,正襟危坐问道:“但我还是确定一下,如今是哪一年?”
“天授十四年。”周贺丹脸色沉下来,倒在床上背过身去,似乎很不满沈彻闻撩人撩出火又不往下继续。
对,沈彻闻反应过来,十年前应该是天授十四年。
但问题是……西平王世子周陌南,是天授十四年腊月生人。
沈彻闻的目光凝固在了周贺丹的后背上。
“如今是几月了?”
“刚过了端阳没几天,今儿个初七。”周贺丹没好气地说道。
沈彻闻迅速蹿上床,将背过身去的周贺丹掰过来面朝着自己。
周贺丹被迫平躺看着眼前莫名其妙的人,冷笑道:“王爷,你说我现在把府里的人叫醒,二殿下那边,你打算怎么交代?”
沈彻闻顾不得周贺丹生气,伸手摸上他的小腹。
似乎是有些软肉,但极不明显,不仔细拿着软尺一寸寸地去量腰身,可能连变化都发现不了。
沈彻闻想起几个月前离家时,在自己怀里信誓旦旦要保护爹爹的阿南,嘴角忍不住噙笑。
小不点,刚还逞强说自己长大了,现在估摸着个头比豌豆大不了多少。
周贺丹抓紧沈彻闻的手掌,一把丢开,狠狠说道:“姓沈的,我不管你从哪来的,以后的我是你什么人,你只给我记住一点,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