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僧白云剑最后没能进得去末法血灵寺,他身边脑子还算清醒的豁青云本着短暂的生死交情强行把他拽走了。
但风僧白云剑既然确定了玄业的位置,就想着一定要想办法把同修救出来。恰逢豁青云一离开血灵寺的地界就收到圣龙口遭袭的信息,两人互道分别。
风僧白云剑回到心筑情巢,就遭到名剑绝世一顿教训。但师兄的凶是装凶,师弟的兴奋却是真兴奋。
他总是带着那么点理所应当的天真,坚信天塌了也有高个子顶。没有高个子、也有同修会来捞他。就算同修一时不在也没关系,他们总会再见,就算同修走丢了,他也能找到对方。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心筑情巢讨论激烈的同时,血灵寺内却意外的安静。
在豁青云拖着白云剑离开后,摩诃孽现身,以血佛之力强行将沿着刀痕蔓延开的黑炎压回刀身,亲手回收魔刀。待他回头就见少年一身黑袍、蹲坐在门槛上,阴影下那双绯红色的眼正盯着他。又好像只是看向这个方向。
摩诃孽握着刀、走向少年,在他面前站定。
“伸手。”他的声音不带命令的生硬,却有种令人不得不信服的强制感。
少年和他对视片刻,不情不愿向他伸出手。摩诃孽抓住少年的手腕,拉下束口的衣袖,生锈的锁链和血肉生长在一起,皮肤是被灼烧过的焦黑淌不出一滴血。它维持着一种很微妙的平衡。
不会令人痛苦、也不显得悲惨。只是一片焦黑。
摩诃孽做得便是打破这平衡。他拉扯与血肉纠缠的锁链,红色的铁锈覆盖在新鲜撕扯出的伤口上,鲜血如溪流溢出,红得分不清铁锈与血液。摩诃孽捏断锁链、选一道缺口做末端,从少年手臂上扯出一长截沾着模糊血肉的生锈锁链。
他将滴着血的锁链末端缠住魔刀的刀柄,漆黑的业火在吞噬同源的血肉后妄图沿着锁链蔓延回本体,被摩诃孽强行截断路径。但刀还是在他的手上划开一道裂口。
摩诃孽恍若不觉,用佛珠将锁链与刀柄固定住。以秘法将之融在一起。
白色的菩提子沾了血,又映不上血色,只在细微的裂痕间留下浅淡的红。摩诃孽把带血的佛珠一圈又一圈缠在少年的手腕上,透红丝的白玉菩提方沾了他的血,又被少年手腕上的血浸透。
摩诃孽握住他的手,注视着他手臂上流血的伤口,问他:“会痛吗?”
少年点头。
摩诃孽用带血的手指按在少年的眉心,语气不似以往游刃有余,反带着几分严肃:“那就记住现在的痛,往后你会一直这样痛下去。因为这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
少年盯着摩诃孽许久,然后突兀笑了。
他说:“多谢。”
漆黑的业火沿着锁链蔓延到他的掌心,所有血肉作焦炭凝固、蒸发,少年一拽锁链,连带魔刀再度回归他的身侧。业火在他掌心燃烧,又被他反手掐灭。
魔刀与他本同源/一体,再借锁链相连,此后再无分别。正和他(们)意,哪怕互相折磨、也绝不分开。
摩诃孽垂眉注视着他的手心,琥珀色的眼中也倒影着一团无光的火。
心筑情巢的讨论最终没有结果,风僧白云剑被名剑绝世委托净琉璃菩萨严密看管,绝不能让他跑出去找摩诃孽挨打。当然原话说的是“记吃不记打”,但风僧白云剑拒不承认。
真打不过是一回事,但是输了对立的斗志才是真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