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三月七日从无名镇出发,而裴瑛告知她邪魔潮预期来临的日子是三月二十日左右,现在是三月十日。
她需要预留几天的时间去锻造,以及尽量避免预言不准确带来的后果。
“没问题。”谢止沉并无异议。
在前往大门的途中,刀语心查看终端上显示的地图。
她只是跟着谢止沉走了一小段路,但就从这部分绘制的地图来看,足以窥见遗迹的庞大,一路上都是谢止沉在为她引路,从未见到他看地图或者使用其他的手段。
刀语心也自诩方向感不错,但在这种基调完全一样且到处都是相同构造叠加的迷宫之中,她也只能借助定位和地图找到方向。
或许是他在遗迹中待了很久已经熟门熟路了,但刀语心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他身上可疑的地方太多了,再多一些也无妨。
许久后,他们二人穿过一处漫长的走廊来到遗迹的最中央。
最先闯入视线的是一棵巨大的石树,它立于大殿之中。
这树枝繁叶茂,占据了大半的空间,但并无半点生机,因为它永远定格于此,无法再生长半分。
走入大厅,空间的四角分别矗立着形状各异的尖柱,上面雕刻着神秘的纹路,周围的墙壁上依然是那些看不太懂的壁画。
刀语心的视线顺着树的枝丫延伸,抬头看到天花板呈尖状,上面奇特纹路的视觉错误让人觉得它在不断向上延伸。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高大宏伟的建筑存在于地下。
一个想法莫名出现在刀语心的脑海中:或许在遗迹原本的世界中,它本该位于高天之上。
不同于刀语心初见好奇地四处打量,谢止沉只是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给足刀语心查看四周的时间,又引着她前往此行的目的地。
位于大树背后,一扇雕刻着与尖柱纹路相似的门出现在二人的面前,上面有两个凹槽,分别对应着与二人绑定的钥匙。
对视一眼后,他们唤出钥匙将其嵌入。
随之,数根线条从其中向外溢出扩散,与原本在门上雕刻的纹路明暗交错相连叠加,让人看了都有些头晕眼花。
这与之前在密室见到的有些相似,只不过这次的精密程度以及其中蕴含的能量都是更高层次的。
而大门也没有像之前一样变得透明消失,而是变成了一片色调诡谲的光幕。
正中有一个不断变化的旋涡,似乎是在等待二人的进入。
“这是什么?”
刀语心带着疑问看向谢止沉,她知道他一定会有答案。
“亚空间。”
“既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属于它原本的世界,它存在于二者空间维度的缝隙之中。”
这次谢止沉也不打算再找其他的借口为自己开脱,他也看出来了,刀语心根本在意自己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她只把他当百科全书。
“不同的空间流速是否会不同?”这是刀语心此刻唯一关注的问题。
“会。”他回答道。
而听到刀语心发问后,谢止沉心中没有惊讶只剩了然,她果然直接就发现最关键的一点。
谢止沉本以为刀语心会犹豫片刻,毕竟她很看重时间,她应该需要在现实之内的几天后去做某件重要的事情。
不过刀语心也只是思考了几个瞬息就做出了决断,她绝不会止步于此。
“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吗?”面对未知她需要尽可能地获得更多信息。
但她看到谢止沉摇头。
“我只知道这一个概念,每一个亚空间都是不同的,这取决于它原本所在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亚空间相当于是某个世界的一小部分,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脱离了原本的世界,存在于不同维度的缝隙之间。
“那走吧。”
感受到身旁之人投递的视线,刀语心侧头说出心中的想法:
“毕竟只是等待的话,困境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听到刀语心这么说,谢止沉也不再犹豫,他们同时向前,身影被旋涡扭曲吸入其中。
不过片刻后,有什么被旋涡重新吐出来了。
是谢止沉。
他进不去啊……
只见孤零零地站在扭曲旋转的入口之外,刀语心进去后已经被封锁,无法重新进入。
刀语心不在他身边,这也代表着他不再需要伪装。
他很快就接受自己被亚空间排斥的事实,也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所作所为都是无用功。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随着思绪加深,谢止沉先前身上温润如玉的医师表象散去,短暂地露出他最本质的模样。
没有什么能够撬动他的心绪,即便此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败,谢止沉内心也没什么波澜,仿若一种经历过万事万物后的漠然。
这几月以来经历的事情在他脑海中复现,他追溯着一切的源头,一个侃侃而谈的人影浮出。
是那个给自己钥匙的情报贩子,他需要付出欺骗自己的代价。
但现在还不用急着离开。
那双暗红双眸看着缩成一团的黑色旋涡想道:刀语心还在里面。
这算是还有希望。
不过什么时候他也会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了?谢止沉在心底想到。
但不能否认的是,此刻刀语心的确是最后的可能性。
入口已经关闭,继续待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他先去找残片好了,谢止沉也想知道这遗迹里还藏着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得保证刀语心的安全。
只见谢止沉抬手,骨节分明的指尖凝结出一条赤红的线,飘浮在空中将门环绕起来。
在使用力量的同时,谢止沉眼眸中的灰暗短暂消失了一瞬,没有被镀上暗色的双眼如红宝石一般澄澈。
只不过那光芒转瞬即逝,他的双眼再度变得阴翳,变回了接近深黑的浓稠暗红。
在确保没有其他问题后,谢止沉的视线最后停留在门扉片刻,随后收起目光转身离开。
而此刻身在亚空间的刀语心,则是看着眼前无边无际没有尽头的路陷入沉思。
这是要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