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蝉将说好的一百两银票塞给汪文镜,疑惑道:“汪公公瞧着也不像缺钱之人,怎么做几个糕点都要收报酬?”
汪文镜仔细收好银票,一甩拂尘,语带心酸:“嗐,素蝉姑娘有所不知,咱家年岁轻轻便一头白发,这治头发也是要花银子的。”
说罢,汪文镜脚步轻快地走了。
他来到尚食局,将十两碎银给了一个小厨娘,赞许道:“你那艾虎糕按照方子做的不错,下回咱家还找你。”
“奴婢谢公公赏识!”小厨娘高兴地捧起碎银,吹了吹,又将上面的灰擦拭干净。
……
总之贺兰玥也没发现寝殿的某个荷包里少了三百两,还吃到了幼年的艾虎糕。
江芙和素蝉一人分走一百两,皆大欢喜。
入夜,寝殿的灯盏全熄了,只留下一颗夜明珠在床帐外,空气中仍旧残留着些许艾草气息。
江芙躺在贺兰玥内侧,她今日也喝了几口雄黄酒,晕晕乎乎,此时正眼睛晶亮地看着他。
“又怎么了?”贺兰玥声音慵懒。
江芙拿出一条长命缕,上面丝线的颜色很重,带着若有若无的楠木清香。
“这是我给陛下的回礼。”江芙说道,系在贺兰玥手上。
她提前用盐水把草茎浸泡过,依靠作弊才得来的彩头!此招虽险,但谁敢来查淑妃娘娘手里的草茎呢?
没办法,她只是太想要这条长命缕了而已。
“你能看清吗?我把灯点上吧。”江芙摇摇晃晃,作势要起身,被贺兰玥用手臂抱回原处。
“不必点灯。”他在黑暗中端详着这条长命缕,没有取下。
“陛下的眼睛这样好,也是因为练武吗?”江芙使劲睁大眼也看不清。
贺兰玥没有回答。
江芙伸手去摸那条长命缕,指尖贴在贺兰玥手腕内。这是练武之人的命门处,他在黑暗中幽幽盯着江芙。
若是她敢有异动,他就连她的双手也锁起来。
江芙似是困倦极了,她握紧贺兰玥的手,呢喃道:“陛下一定要长命百岁,活到很老很老的那一日……”
这像是酒后吐真言。
贺兰玥回握她的手,阖上眼,嘴角翘起:“莫要骗我,不然真的带你一起死。”
江芙眼皮一抖,呼吸依旧平稳。
*
半个月后,卢芸姣在陕州边界遇上山匪的消息传来,据说车马俱毁,车夫身亡,卢芸姣也失踪了。
江芙这几日过的很平稳,没什么大事,除了贺兰玥身上的毒又按时发作。来势汹汹,像是要将贺兰玥身上的血肉一片片割开。
赤色丝线似乎又延长了。江芙记得黎国使节的话,一旦丝线蔓延至心口,人就死了。
她不想让贺兰玥死掉。
江芙本想陪陪他,可那日贺兰玥很凶很凶,把她赶出了承明殿。
后来她又趁夜色偷偷跑回来,在贺兰玥睡着时掀开他的中衣查看。
江芙知道贺兰玥在装睡,也知道是他让侍卫给自己开了一个口子。
他的胸膛什么丝线也没有,光滑的很,江芙着急地寻找着,下一瞬便被人抓住了手。
“爱妃这样急切,朕岂能辜负。”他压着她腻歪到半夜。
她不是这个意思,他明明知道的。
第二日,江芙被贺兰玥赶回璇玑殿。
她久违地失眠了。
……
汪文镜来到太和殿书房。
“陛下,咱们派去的人伪装成山匪,还没来得及动手,您猜怎么着。”汪文镜嘿嘿笑着。
贺兰玥不耐烦道:“说。”
“结果有人比您还急着要卢芸姣的命,山道上来了一批蒙面人,手起刀落,也要杀卢芸姣嘞!一看那衣服武器,正是卢家自己豢养的杀手!”汪文镜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啧啧两声。
“卢芸姣也没想到自家人如此急着杀人灭口,巧了,咱们那些山匪见状从中搅合一把,又将卢芸姣给救了。”
对待没了价值又知道太多秘密的子弟,卢氏惯于采取永绝后患的做法,毕竟只有死人是最可靠的。
至于子嗣亲情,近年来卢氏不断联姻、繁衍生息,最不缺的便是子嗣。
鬼门关走了一遭,卢芸姣恨极,吐出不少东西,势要把亲族都拖下水。实在是意外的收获。
“卢芸姣还是卢相嫡女,虎毒尚且不食子,咱们这位相爷可真够绝情的。”汪文镜感慨道,却见贺兰玥毫无意外,正悠闲地玩着一条五色缕。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看向贺兰玥:“难不成那一批人也是陛下派去的?”
“原来如此!”汪文镜想通了其中关窍。
卢家派去救卢芸姣的人被杀了掉包,摇身一变,成了要把她灭口的人。诛心之举,不过如此。
贺兰玥没抬头,专心致志将五色缕拆开又编回去,乐此不疲。
“陛下,还有一事。易容成南烷使臣的暗卫并未被发现,传回来消息,说南烷太子许久没收到……淑妃娘娘的回信 ,似乎是急了,不日便要前来我大绥。”汪文镜斟酌着用词,递给贺兰玥一个未拆封的火漆密信。
贺兰玥的注意终于从五色缕移开,神情怏怏,撕开了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