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令色,在一屋子高官前辈面前,多少显得有些傲慢。
宁伯侯府触怒龙颜,变成了如今的裴府,虽然如此,可裴大公子却与尚书府公子交好,两人还时常饮茶对诗。
官员们深知这一点,有人叹上句白日那雾气重的出奇,此话便打着哈哈过了去。
风声摇曳,浮云飘散,皎洁的月光洒落人间,似为万物覆盖上层轻软的柔纱。
隆钟悠长绵延,回荡在漆黑的宫道内,三声落定,该就寝了。
***
六月末尾,暑气驱使下众人苦不堪言,更别提整座行宫建在阳面,太阳一出来,外头热的简直没法子呆。
晨起祈福结束,贵人们连忙回了各自庭院,至少呆在院子里,有把扇子搁在手边,多少还能扇点风。
主殿之中,昭韵宜伴在帝王身侧,感受丝丝凉意拂过面庞,没了那股惹人厌恶的黏腻闷热,她轻微眯了眯眼。
半炷香前,她还待在自己寝殿,外面突然传来阵阵躁动,满贵打听消息回来,昭韵宜才得知缘由。
陛下半路从静室折返,今日打算在信德殿中诵读经书。
静室独特,乃为皇帝专门打造的诵经之地,谁也不准进去打扰。
可用来居住的信德殿则不同,只有这时,妃子们才有机会可以接近陛下,也正是因此,一个个才想离陛下住的近些,以便得了消息,能够抢在前头过去。
若是再幸运点,说不定半路便能和陛下碰见,携手离去,实乃佳事一桩。
此刻陛下正在信德殿内,而信德殿放有好几樽冰鉴,里面盛满了冰,昭韵宜呆过,自是知道有多凉快,比她殿里小小的一坛简直凉上千倍百倍。
昭韵宜站起身,随即就往那边去了。
可说来倒是奇怪,方才外面虽然一阵闹腾,但她一路过去竟连一个嫔妃身影也没碰到。
全德福迎她入的殿,见她过去,远远就上前迎接。
此刻,她坐在帝王身边,面前铺着一方纸墨,正描画着簪花小楷。
静室和寝宫隔有几条宫道的距离,就算她和陛下离得近,也不至于走来一路看一个人也看不见。
更别提她还是从外边打听才得知的消息。
昭韵宜停了笔,往他的方向凑。
桌角勾着锦缎,因着挪动,肩头处贴合的薄衫往下掉了些,偏偏她自己无所察觉。
“陛下,说来奇怪。”
“嗯?”凌郁帮她往上提了提。
宫女送进来壶茶水,赶忙匆匆退下。
昭韵宜维持着那动作,一条胳膊压在书案边缘:“方才臣妾过来的时候,一路上安静极了,连人都没碰见几个。”
“那还真是奇怪。”沉稳自若的声音,却缓缓移开了眼。
“是吗?”
半响听得回音,却是尾音含笑地,凌郁笔尖顿了下。
女郎凑得很近,眸色狡黠,带着明晃晃的笑意。
凌郁放下手中的笔,这经文是如何也抄不成了,他根本无法静心。
……
今日陛下没去静室的消息很快传遍行宫,听闻陛下回去不久,立即便有妃子进了信德殿,听得此事,裴庭下意识皱眉。
如此特殊的日子,不好好抄经誊卷,竟还这般沉迷美色,当真是不知轻重。
现下坐在房中温书,他却听得外面接连几阵‘咣咣’的响,随后便是开门还有越来越大的说话声。
裴庭放下手中的书,推开房门,满院乱象也随之映入眼帘。
贵人们住的庭院是四方形的,裴庭又住在大门正对这面,一眼便注意到宫道两侧站着的侍卫。
不断有官员从大门前走过,三三两两交谈着什么,脸色无一例外的凝重。
侍卫迎面走来,见裴庭打开门转身继续去敲其他的。
不单这个院子,四周相邻院落也全都充斥着咣咣”的响,裴庭看见,不一会儿整个院子的人便都被喊了出来。
院内的侍卫正指挥着众人往外面走,如此兴师动众,那出事的……
裴庭往东边的方向看去眼,快步走下台阶,拽住名往外走的官员:“发生何事了?”
官员回头,看清人脸停下,急色匆匆地,大概说了半刻钟前发生的事。
行宫进了刺客,欲对陛下图谋不轨,殿内的娘娘舍身救了陛下,陛下龙颜大怒,正挨个宫殿搜查呢。
“娘娘?您可知是宫中哪位娘娘?”裴庭轻声重复了遍,皱起眉头问。
“还能是哪位,除了那位昭美人,今日信德殿便没别的娘娘进去过,陛下命咱们去前边候着,裴大人您也快些过去吧。”
官员抽开手臂,一群人乱哄哄着急忙慌往外边去了。
裴庭愣在原地,却是迟迟未作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