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想着想着,又想起了昨夜见到的那张狰狞的、扭曲的脸。
昨夜,死去的“克里夫子爵”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是所有人都没见过的生面孔。
……
头痛。
不知是不是因为一夜未眠,再加上消耗了不少魔力,此刻,爱丽丝感到好像有蜘蛛正在她头颅里瞎转,留下一阵痒痒的、细密的、蛛丝般的疼痛。
但适当的疼痛反而让人更清醒。
她放下报纸揉了揉脸,蹲下身开始翻找起书桌的各个抽屉。忽然开门声传来,随即便是一道童声:
“卡尔老师,你在这里吗?”
是她负责教育的孩子,维拉妮·克里夫。
怎么进来的?她明明锁门了。
爱丽丝起身,看见维拉妮正抱着那只几乎从不离身的兔子玩偶向着书桌走过来,于是她也迎过去,在小女孩面前半跪半蹲地与她平视:“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女孩的声音很轻:“快到上课时间了。”
爱丽丝看向面前将玩偶抱得极紧、脸色也还有些苍白的维拉妮,有点犹豫该怎么做。
但最终她什么都没做,只摇了摇头,说:“抱歉,这两天恐怕没办法给您上课了。”
维拉妮稍稍低下头,用玩偶挡住了自己的脸。“我明白了。”她闷闷地说着,过了一会儿又抬起头看她,“卡尔老师。”
“嗯?”
“您之前说过,即使是小小的变化也会极大地改变事情的结果——所以,是因为我做错了事,我们家才会发生这种事情吗?这是神在惩罚我吗?”
爱丽丝并不想知道她所说的错事是什么,也不知道这里面还有神的什么事,想了想,换了个切入点问:
“请回答我,小姐。我记得夫人的脖子上有很严重的掐痕,他为什么会突然伤害夫人?”
维拉妮怔了怔,顺着她的话走进回忆:“他昨晚喝醉了,醉得特别厉害……整个人都……很恐怖。”
“但管家先生说过,他每晚都会在睡前喝点酒,为什么只有昨晚会醉得厉害?”
维拉妮不太确定地说:“是因为他喝了很多吗?”
“是的,他喝掉了一整瓶。”爱丽丝点点头,“而且他喝的是布兰特伯爵送的芬杜朗酒,是伯爵祝船队成功返航的贺礼。”
“芬杜朗酒是布兰特伯爵领地的特产,这种酒的度数本就不低,他喝的这瓶是十年前酿造的,度数更是比其他所有年份的都高不少。”
维拉妮被勾起了好奇心:“为什么会这样?”
“原因有很多,最主要的一点想必是,那一年伯爵领地的气候异常炎热。”爱丽丝顿了顿,接着说,“而气候会变得异常,则与前一年东部沿海、破浪城的特大山火事故脱不开干系。但您知道这场事故的起因是什么吗?”
“是什么?”
“只是一道落雷而已。”
见小姑娘听得一愣一愣的,爱丽丝话锋一转,又问:“现在我们换个角度,您觉得,他为什么会突然喝这么多?”
“啊……是报纸!他看了报纸之后特别生气!可是,报纸上说了什么?”
“说了皇太子菲力克斯殿下在贵族议会上要求改革魔法院,会损害贵族……或部分人的利益。”
“殿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直接原因是魔法院办事不力,对噩梦之森的封控出现缺口,差点导致魔物外泄。”
话说到这就够了。爱丽丝耸耸肩,总结道:
“您看,这才是那句话的意思,十一年前的一道落雷和不久前的会议提案导致了他的醉酒,醉酒导致了他的突发性心脏病,突发性心脏病导致了他的死亡——
“这不是神的惩罚。
“这只是一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