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时空:
漆黑的屋中,窗帘被拉开,外面氤氲的光亮透过紧闭透明的玻璃窗落入屋内,隐隐约约照亮了里面的陈设,黑白色系的房间,极简的装修风格,一整面墙的嵌入式书柜之中满满当当当全是书本,书桌就在靠窗的位置,书桌左侧靠着一个黑色的包,看形状像是某种乐器,而桌上则是摆放了一系列的学习参考资料,纸页边缘有好些蓝色的便利贴,最右侧则是一张被子折叠得方方正正的床。
虽然这里也是卧室的布局,但因为这里面书太多,再加上她的房间就在隔壁,所以阿香理所当然的认为——
“原来这里是书房啊!最近真的是累昏头了吗?怎么连都忘记了?”
阿香边说边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她是夜半学习完出来倒水无意中看到的这扇门。
因为试图回忆竟然有些想不起来这间房间是做什么的,所以才会推门查看。
本来那好奇在看到这不过是一间书房时应该消失了,然而不知为何,她只看了一眼就移不开目光了,在看了这屋子许久后,她迈步走了进去,来到书桌边,随手拿起了最外侧的一本参考书。
那是一本古文参考解析,她随机翻开了贴着便利贴的某一页。
说来也怪,她既然贴了便利贴就说明她肯定是做了笔记的,但是这上面除了油墨打印的知识点之外,页面干干净净,连条划痕都没有,更别说是笔记了。
阿香有些疑惑地又翻开其他页,发现竟然每一页都是这样。
她不自觉地蹙紧了眉头,又拿过桌上其他基本贴了便利贴的参考书。
那些书也是同样的情况。
“怎么会这样?”
阿香最是了解自己,除非是要恶作剧,否则她不可能干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而现在她正是学业和事业忙碌之际,每天学习都快要忙不过来了,又怎么会去恶作剧。
还有这房间……
虽然装修绝对不差,但这并不是她喜欢的风格,所以她当时到底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阿香越想越觉得心里突然就像是冒出了一团火焰般,令她无端焦躁了起来。
就像是什么东西在细微萌动,
可是她却怎么也无法抓住。
阿香摇了摇头,想着自己最近确实有些疲惫,她不愿再因为这些事情分神,转身就想要走。
然而在她路过床尾时,外面燃起了烟花。
火树银花,绚烂非常。
冷焰照亮了屋内,落在床头相框的玻璃上,反射了一段光。
阿香的眼角余光瞥到了,她转头看去,只见那书房内的床头桌上放着一个椴木制的相框,相框以玻璃封面,阿香一眼就看到了相框中笑得灿烂的自己。
只是她的姿势有些奇怪。
她的头往右靠,右手也朝着右边伸去,就像是在靠着谁握着对方的手。
……
因为先前魔尊临世造成异动,麻瓜世界的联考被迫推迟,新的联考时间前些日子刚刚公布,如今距离正式考试时间已连半个月都不到,再加上异能界形势也已平定了下来,建立半魔化异能行者政权一事迫在眉睫,阿香每天不得不即要和兰陵王五月等人发展半魔化异能行者的事情,又要熬夜学习,忙得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就连去夏家的时间都少了。
而阿香先前本就遭遇诸多磨难,异能又还未恢复,不出意外的,在某个兰陵王来给阿香汇报他们基地建设情况的清晨,阿香看着那设计图,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整个人就摇摇晃晃地昏了过去。
好在兰陵王及时喊了叶赫那拉家的医生为阿香诊治,在得知她是三餐不规律低血糖后,接下来的日子,兰陵王每天下午百忙之中抽空也要带阿香去夏家吃晚饭。
一来二去,夏家等人也渐渐适应了阿香和兰陵王每天晚上来“报道”了。
只是……
“阿香妹妹,你们这是有情况啊?”
夏公馆内,又一次按照排班表“舍命”陪盟主的a chord站在正笑眯眯地吃着雄式料理的灸舞身边,见夏美不在,他捏着鼻子,凑到正面不改色地吃着夏宇特制营养鱼香肉丝套餐的阿香身边,挤眉弄眼地一会儿看向阿香,一会儿看向兰陵王,意味深长地道。
阿香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她有些惊讶地看向a chord,完全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想。
而a chord见阿香眼露惊讶,他一副过来人懂得都懂的表情,也顾不上捏鼻子了,手拍了拍阿香的肩膀,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笑眯眯的道:“这样也挺好,人总要往前看嘛,你看兰陵王爱妻早逝,你又踹掉了渣男,现在就你俩相互陪伴,说不定……”
未待a chord说完,一边耳朵还没聋的兰陵王已经放下了筷子。
筷子和碗碟碰撞的声音不轻也不重,恰好可以引起他人的注意力,a chord被那声音惊到一激灵,抬头望去,正好对上兰陵王那平静如死水的眸子。
A chord也不是不识趣之人,他本来已经打算住嘴了。
然而a chord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我知道我开口说这个也不太合适,但是大家朋友一场,我a chord不说,只怕没有人会主动开口推你们一把了,所以这个窗户纸就让我来戳破吧!说实话,阿香,你说你自从回来铁时空后兰陵王真的帮了你很多吧,从最开始适应铁时空,再到适应叶赫那拉家的情况,就算你骗他伤害他他也没有真的怪过你,你遇到危险他也舍命相救,这个世界上能够遇到这样对你的人真的很难得了,还有兰陵王,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冰心,但是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总要往前看,阿香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你俩现在还又是上下属关系又是朋友,说实话再也没有比你俩更合适对方的人了,你们真的不考虑处个对象?”
A chord话一说完心就猛地跳了起来。
他发誓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兰陵王已经表现出明显的抗拒的情况下他还会说这个。
说实话,他虽然热心但也不是爱管闲事之人,若是换了旁人他就算看出了些门道也只会笑嘻嘻的和他们打太极,绝不会主动往身上招揽事情。然而只要想到阿香和兰陵王经历的那些事情,他就莫名有些偏向兰陵王。
这种偏心甚至没有任何理由。
桌上不仅仅只有灸舞阿香和兰陵王,还有陪吃的夏天,放学回来的寒以及其他人的主厨夏宇。
夏宇在听到a chord这话第一反应就是挑了挑眉,想着这段日子终于想通了要放弃兰陵王有意识的在回避他的夏美,夏宇暗暗叹了口气。
而夏天和寒两人听到这话一个看向了兰陵王,一个看向了阿香。
灸舞也咬着勺子笑着看着两人,显然也想知道他们的态度。
作为全场瞩目的“焦点”,阿香和兰陵王同时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而后各自叹气。
“我们真的只是朋友。”
兰陵王道。
他想着这些日子那些朦朦胧胧的记忆,他好像确实帮助了掌门很多,甚至有些行为不是他这样一个有妇之夫该做的,他和掌门似乎关系亲密到也已经超过了朋友的界限,
但是……
当他真正看着掌门时,他对她的朋友之谊外再无其他情绪。
兰陵王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巨大的怪圈之中,他隐隐感觉到哪里有问题,可是他却又说不出来。
而阿香何尝不是如此。
这些日子不是只有A chord说过类似的话,在叶赫那拉家如五月和0531明里暗里都好奇地问过她和兰陵王的事情,更别提身边的伙伴们也都笑着起哄着说她和兰陵王“双向救赎”十分般配,即使是她和兰陵王数次解释,但他们还是那样坚定地认为他们感情很好。
……笃定得仿佛他们亲眼见证过一般。
而她记忆中也有兰陵王数次带着自己脱离险境,鼓励自己从黑暗中不断地朝着光明走去,在那些回忆中他们似乎也是彼此有情的。
他们经历了那么多事情。
他们似乎也应该要相爱。
可是……
她现在只要听到这些就会觉得很烦躁。
就像是她的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告诉自己。
——不是这样的。
——不是他。
感觉到心中那种浮躁又涌了上来,阿香拿起手边的水猛地灌了一口,冰凉的水将那股燥热压下,阿香头脑也清醒了很多,在放下水杯后,她抬头看向a chord,朝着他认真地道:“我和兰陵王是朋友,永远也只会是朋友。”
A chord紧蹙眉头,未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
“可你明明那么爱他!”
阿香被气笑了。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爱他了?”
A chord在那一瞬间脑中浮现了很多画面,从阿香抱着一个黑衣男人哭一直到他们在雪夜中亲吻,他就想要开口,然而那些记忆如同流星般一闪而逝,很快他的大脑只剩下一片空白。
一时间他也茫然了。
他想。
是呀,他是从哪里看出来阿香爱兰陵王的呢?
灸舞见阿香虽然竭力克制着情绪,但眼中还是流露出了些微的不忿和莫名的……难受。
他便知晓阿香的心意了,再看兰陵王也是一副十分抗拒的模样,虽然他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在大家眼中心照不宣灵魂伴侣的一对竟然是这样的态度。
但他从来不会让身边的好友难堪,因此他笑着看了眼a chord,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还有心情关注别人的八卦,你自己的工作做好了吗?之前那份计划我不是前两天就在催了吗?怎么今天都没送到我桌上?”
A chord一听顿时心下一紧,哪里还顾得上阿香,急忙看向灸舞,委屈巴巴地解释道:“盟主,你就给了我三天时间诶,这么短的时间我怎么完成得了吗?”
灸舞闻言几乎是下意识地就道:“你以前不是都完成的了吗?而且让你交一份,你能给我三份,效率超高,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A chord顿时皱了脸。
他看着一脸笃定的灸舞,可怜地道:“盟主,你记错了吧,能要一给三的傻……咳咳,“优秀人才”,不是夏天吗?”
正在寒的身边安静吃瓜的夏天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懵地道:“我不擅长这些事情,平日里主要的任务是训练铁克禁卫军啊。”
夏天话音刚落,灸舞的心咯噔了一下。
他的大脑中像是有什么东西闪过,但很快又消失无踪。
A chord歪头,搜索枯肠地回忆着。
“也不是你吗?那就是风华?或者是西南城卫团长?”
毕竟小学同学身边年轻的团长们就他们几个了,他记得小学同学经常在大会上表扬的是一个年轻的高高帅帅的很受欢迎的家伙。
叫呼……
等等!
叫什么来着?
灸舞按着在兀兀跳动的太阳穴,心中莫名其妙的蔓延开一股难言的惶惑感。
不过这不重要,A chord见灸舞只是沉思不说话,再见席间其他人也因为自己刚才的话脸色不太好,尤其是兰陵王和阿香,那股来得突然的冲动消散后,a chord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有多不妥了,因此他主动开口和阿香搭话想要缓和气氛。
“阿香,你最近喜欢弹吉他了?改天我们切磋一曲啊。”
已是春末,这几日铁时空温度颇高,阿香穿的是薄短袖,从a chord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阿香脖子上挂着的一个莫名有些熟悉的匹克,因此他以这个话题作为切入点。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面对a chord的笑颜,阿香竟是茫然地抬头看向他,对他道:“我……不会弹吉他啊。”
A chord呆住了。
“那你把弹吉他用的匹克挂在脖子上干吗。”
阿香呼吸一窒。
她顺着a chord的话低头望去,那这几日她日日看到却不曾关注过的匹克正悬挂在她的脖颈间,明明是硬质的东西,在握紧的那一刻,就像是汩汩温流落入心间,令她这些日子莫名其妙积聚的焦躁不安倏然间就全然消散。
可与此同时,她心中也骤然涌上了一股浓郁的悲伤。
“阿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