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贵人走在两人身后,紧紧盯着和妃的背影,冒出来这么一句。
“我瞧着贝勒爷的身子这样不好,皇上怕是很盼着再有一位小阿哥罢,若贵妃娘娘这一胎生下来,是儿女双全的福气,那可真是几辈子的造化了!”
她看见和妃拿着帕子的手猛然捏紧。
祥妃没有回头看她,自顾自说了一句:“是女儿!”
顺贵人不服:“你怎么知道?”
祥妃还是没有回头:“是二公主投生到贵妃娘娘肚子里了,她给自己找了个好额娘。”
和妃震惊地偏过头看了祥妃一眼,一双狐狸眼里的黑眼珠全瞪了出来。
三个人压根不顺路,只是在长春馆门口说话,祥妃也不停留,直接扭身向西回含碧堂去,和妃愣了半天,才看着她的背影说了两个字。
“疯了!”
她自己倒是不准备下手,这两年奕纬的身子没个好时候,等她能分出心神的空当,贵妃已经月份太大了,她不敢下手,若是一尸两命,只怕皇帝真的查起来,她脱不了身,也准备给儿子积积福,先缓一缓。
就算生下来真是个阿哥,也还有种痘一关要挺,不急。
她往后撇了一眼:“与其整天猜这些有的没的,你也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几天,叫你阿玛也扬眉吐气起来,过过几天直起腰的日子呀!”
顺贵人不敢顶嘴。
二月二十八,舜玉的生辰,整个后宫除了皇后娘娘外,所有的妃嫔主子都得给贵妃行礼。
顺贵人回来后独自坐在炕边,把手里一支莲花的瓣儿全撕下来。
“还不知道皇上要怎么赏呢!还不到二十岁呀,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这眼看着跟做皇后也没什么分别了!”
“就算肚子里再揣个公主,难道皇上还能给她降位不成?更别说要是个皇子,只怕到时候皇上都恨不得天地春给腾地儿罢!”
两个宫女忙左瞧又瞧着把门关上了,顺贵人“腾”地站起身来:“干嘛呀,我说的又不大声,我在自己屋子里还不能说话了?”
她站在门前,两只胳膊一使劲,“啪”一下把门推开:“是谁敢听墙角啊,还是你们两个要吃里扒外啊?”
一打开门,看见有个丫头领着几个小太监朝她走来,吓得她头皮一紧。
“给顺主子请安了,奴才醉月,这是我们主子给各宫里的赏赐。”
有一托盘几十个银锞子,几匹锦缎衣料,几盘果品。
顺贵人双眼一亮,上手摸了摸,都是她一年才得两匹的云锻,还有一匹她这个位份用不了的妆花缎,颜色又都还鲜亮,又看看那盘银子,三公主生日送出去的早回本了,还赚了不少。
“诶哟,贵妃娘娘福泽深厚,我们也是借光了,难为姑娘跑这一趟。”
顺贵人立时往后摆摆手,命她宫女接了拿进去,亲自站在门口目送几个人出了门,忙忙转身回去看。
她的指尖抚过云锻上的暗花纹:“这云锦做衬衣素了些,绣了纹样等入了秋再穿,现下先穿着纱绸的,若是做衣裳袍褂,还是妆花缎适宜,省得许多绣工,又富贵逼人,就做了年节里穿罢,总归我又没有吉服,也不算逾矩。”
三两句打算了几匹料子的去处,她心情也好起来,哼着歌照着殿里的穿衣镜,跳起了那支《杨柳曲》。
顺贵人的院子外面,醉月领着人送到这儿是最后一趟了,几个人脚步轻快的回了长春馆。
一并赏下来银锞子和果品早都给她们留着,贴身的八个女孩子自然是最多的,公主乳母、院子里的两个大太监、十二个小太监次一等,再有两名听候差遣的内管领。
剩下不贴身伺候的,离舜玉三环以外的针线妇人、灯火妈妈里、水上妈妈里就少了,外面跑腿的苏拉,更没有多少。
一次生日的六百两赏银,不过在舜玉这儿经个手。
好在除了这一天,她也没有再要大使银子的去处了,大事的赏赐自然有宫里负责,剩下的拿她自个儿的年例便顶得住。个人用的衣料、首饰、脂粉又都自有份例。
乌雅氏陪着她母女两个过了生日,又仔细问了生三公主时候的情境,心疼地不得了,整日里忙着翻医术,要她生下这胎后务必好好保养身子:“女子怀孕,靠的是肾水,你一连三年有孕,所耗肾气颇大,只怕日后恩宠还长,千万小心保养才是。”
“你先天身子不是太好,我只怕你这一胎后,阴虚血亏,若是日后难以有孕,只怕宫中后来居上者众多,你以后的日子不好。额娘能见着你的时候不多,有些话,务必要当面嘱托才是。”
舜玉握住她的手,倾身过去靠在她肩上:“额娘,我都懂,其实,我只希望这一胎还是公主,若是因此恩减宠衰,我从此后便死了这条心了,若是个阿哥,只怕处处明枪暗箭,以我目前的心力,实在难以提防。依你看,或者这些稳婆有没有跟你说过,我这一胎是男是女呀?”
乌雅氏伸手抚摸她的脸,眼中溢满慈爱:“稳婆都是几次服侍过宫里主子的人了,怎么会妄议贵人之事,这也是我不好,明知道你孕中心思多,还跟你说这些,不说了,等你安安稳稳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