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则拼命地逃窜,他的脚步慌乱而急促,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在人群中左冲右突,试图摆脱众人的追捕。
混乱中,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也被卷入其中,在闹市上争吵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一个路人满脸疑惑地问道。
“抓小偷呢!”另一个路人急忙解释道。
愤怒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眼看就要演变成一场激烈的打斗。
正在闹市买菜的官府差役,来不及套上自己的差役服,匆忙放下手中的菜,就站了出来。他大喊道:“都安静!不许吵闹!”
然而,群情激奋的人群并不能听见差役的声音,依旧混乱不堪。差役焦急地皱起眉头,再次提高音量大喊,却依旧被嘈杂的声音淹没。
燕临溪一直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在看到差役出现后,他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如同轻盈的飞鸟般瞬间来到小偷身旁。
他的右手迅速探出,一个胖乎乎的手手掌带着一股凌厉的风声,打掉小偷手上的赃物。
接着,他右手猛地一伸,毫不费力地拎起小偷的腰带。他像提物品一样把小偷提到了小巷子里面。
小偷被燕临溪的举动吓得惊慌失措,他紧紧地拉住自己的腰带,生怕走光。
小偷颤抖着说:“小仙人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燕临溪眼神平静地说道:“哼,第一次没得手,还在人群里面窜,就你这手法,死十次我都不意外。”
这小偷的手法生疏极了,看起来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既然偷盗未遂,他也不愿把这个面黄枯瘦的小偷丢给官府。
父亲说过,对于自己的子民,要多一丝耐心。
小偷又说:“我......对不起。”
燕临溪不为所动,多年来的习惯,让他下意识想弄清楚为什么,他问道:“为何?”
小偷也不敢吱声,只是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他低声说道:“大旱几年了,有些人却不救百姓,不问社稷,旦求神魔。”
燕临溪的小眼神里,充满了冰冷,让小偷不敢有丝毫反抗。
在小巷子里,安静得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他重复道:“我问你为什么要偷。”
小偷沉默了一小会,咬了咬嘴唇,说道:“因为饥饿。”
饥饿?一个新鲜的词汇,人族会因为饥饿而亡吗?那自己以后统治了人族,要派牛族来帮忙耕地,派龙族来帮忙降雨。
燕临溪让小偷在这里等着,不多时,他便从之前那家大户人家那里顺来了两个带有食物餐盘,上面全是肉。
他对着小偷说道:“吃吧,吃完,我要把盘子还回去。”
小偷两只手端着一份食物,踌躇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可以带回去吃吗?”
燕临溪接过小偷手上的食物,现在他头顶着一个盘子,左手端着一个盘子,右手拎起小偷,简洁地说道:“带路。”
他没有问小偷的名字,也没有问这是哪里,这些都不重要,他迟早会离开这里。
他顺着小偷指的路,在小巷子里面敏捷地上蹿下跳。那些不知道在哪儿玩乐的世家子弟的家中,时不时传出阵阵欢声笑语和丝竹之声。
他不经意间瞥向一旁,看到一条小黄狗正悠然地趴在门口晒太阳。
那小黄狗毛色鲜亮,身躯圆润。小偷反而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身上满是污垢,活的不如一只狗。同样生在这世间,命运却如此不同。
在一个破庙前面,小偷喊住了燕临溪,门后躲藏的那个小孩,枯瘦如柴,但是肚子出奇得大,是乱世的穷病。
水胀,腹满,虫邪侵体,腑脏运化之恙,恶疳之症......原因太多了,但总归逃不过一个‘穷’。
人族,太过于孱弱,燕临溪都不知道自己要是统治了人族,能不能保住这些弱小的生灵。
水幕那边,门主的目光紧紧盯着燕临溪的一举一动,眼中流露出些许意外之色。他微微扬起嘴角,说道:“离开了大人,你儿子还变得靠谱起来了。”
伊介知道老燕子一直教育小燕子王道,而不是帝道。他着实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天下百姓,谁管他们死活,想要什么直接动手抢过来便是了。
老燕子教育的东西,太过于软弱,在未成大器之前,可不适合弱肉强食的修仙界。
他喝了口幽冥水,开口说道:“这算哪门子的靠谱?只能说明他涉世未深,还保留着不该有的仁慈。”
伊介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漠与不屑,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仁慈是一种弱点,只有强者才配拥有。
门主没有再说什么,自己的这个徒弟,一直有心结所在,就算度过了生死玄劫,也难以战胜实体心魔。
他已经纠正过很多年了,一直没有成效,只能寄希望于徒弟的乖儿子,能让徒弟明白一些事情吧。他把目光投回了水幕。
水幕里的。
小偷面对燕临溪有种被人看见贫困的羞涩感,他微微低下头,不敢与燕临溪对视。
他们身处的地方是一片荒凉的郊外破庙。烈日高悬,阳光白得刺眼,如同一把把利剑直直地刺向大地。放眼望去,土地干涸开裂,枯黄的野草在风中无力地摇曳着。
远处,几棵枯树孤零零地伫立着,树枝扭曲干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