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伊介本想着回寒潭闭关,可燕临溪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不喜欢水,也不喜欢寒冷。
伊介问出这话后,便静静地看着燕临溪,等着他的回答。
燕临溪一脸疑惑地反问道:“什么如何?”
此时他们两人正坐在丹峰唯一的那座房子里。房子里布置得颇为简洁,几张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墙壁上挂着几幅字画。
“......”伊介一下子愣住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了。
他其实只是下意识地想问一句,可细想下来,是想问燕临溪觉得人族的种种如何,还是想问血影楼如何,亦或是单纯想问燕临溪离开玄云山后这一段时间过得如何。
他心里并没有个确切的想法,只是模模糊糊地觉得该问这么一句罢了。
好在燕临溪对于这种分不清楚的问题,向来都是选择回答自己想说的,他歪着头兴致勃勃地说道:“好吃的很多,就是丐子打人挺疼的,花楼也好玩.....”
“花楼?好玩?”伊介一听,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严肃的神情,谁会带小孩子去那种地方。
“有一群姐姐会陪我吃饭!”燕临溪却没察觉到伊介的异样,依旧满脸笑意地解释道。
伊介没好气地说道:“如此,你师兄也可以。”若只是想有人陪着吃饭,玄云山的人都行。
燕临溪挠了挠头,有些纠结地继续说自己刚刚没有说完的话:“丐子,不是个好人,但对我好,不算坏人。”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丐子这个人,说他好吧,可手里的活没有干净的,还老捉弄自己。可说他坏吧,这一路上对自己又是照顾有加,关键时候也挺靠谱的。
“那就是间人喽~”就在这时,好久不见的王安谧突然把他的头伸了过来,那毛茸茸的狐狸耳朵一抖一抖的,眼睛里透着一丝狡黠,笑嘻嘻地看着燕临溪和伊介,嘴里吐出这么一句话。
燕临溪下意识就伸手捏了捏他的狐狸耳朵,手感软软的,还挺舒服的。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齐休依旧没有出现,心里想着,想必师兄是在那块大石头上练剑呢吧,毕竟师兄平日里就老忘记自己到底挥了多少次,一天下来光搁那里挥剑了。
糟糕,燕临溪突然一拍脑袋,他这才想起来,这几个月在外面玩闹,他都没有练剑,这得欠多少次。
伊介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伊介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这才说道:“闭关期间不用。”
燕临溪立马松了口气,向王安谧问道:“间人是什么意思?”
几个月不见,王安谧身上那股阴沉的气息已经消散了许多,整个人看着开朗了不少,他居然笑嘻嘻地说道:“好人与坏人之间,就是间人咯。”
伊介见状,眉头一皱,袖子一挥,一股风吹了过来,直接就将这只狐狸甩了出去,嘴里说道:“别在这儿捣乱了。”
然后他又对着燕临溪说道:“早点到筑基后期,岁旦只有几天了。”
燕临溪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地问道:“怎么到后期,我从没修炼过。”他记事起就已经是筑基中期了,也没有人教过他怎么修炼。
伊介楞了一下,这才想起,小燕子身为妖族,不需要像人族一样被寿命与无力追赶着前进,他们只要活着,每时每刻都在自然而然地吸收着灵气。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伸出手敲了一下燕临溪的头,略带责备地说道:“玄云山的课,你是一点都没听。”
燕临溪早就料到伊介会有这动作,身子灵活地一闪,飞速躲开了伊介的敲头攻击,还朝着伊介做了个鬼脸,他一点也不觉得愧疚,满不在乎地说道:“那有什么好上的,一点都不好玩。”
“将你的昆吾剑用灵气冲刷成本命法宝,收入丹田。”伊介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是耐心地给燕临溪讲解起修炼的方法来。
“怎么冲刷?”燕临溪眨了眨眼睛,依旧是一脸疑惑地问道,他想象不出该怎么用灵气去冲刷昆吾剑,这实在是太抽象了。
“......”伊介有时候真不明白为什么小燕子这么难带,明明齐休那会儿学这些的时候,根本不用自己多教,一点就通,怎么到了燕临溪这儿,就变得这么费劲。
他已经没有心情去说一些威胁的话语了,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说道:“把昆吾剑放桌上,火焰调动起来包住它,直到灵气溢出来为止。”
燕临溪听了,赶忙听话地调动起他的火焰。
片刻之后,他的周身渐渐泛起一团白色的火焰,一股危险的气息也从火焰中散发出来,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紧张了几分。
燕临溪指挥着灵气朝桌上的昆吾剑缓缓包裹而去。
昆吾剑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竟隐隐有了自己的情绪,它看着那朝自己涌来的火焰,本能地想要挣扎,它不会任由火焰肆意摆弄。
但它又不想反抗燕临溪的行为,它只能在桌上微微颤动着,发出一声声剑鸣。就这样它逐渐被那白色的火焰整个笼罩在其中。
伊介站在一旁,盯着燕临溪和那被火焰包裹的昆吾剑,当他看到火焰的颜色变成白色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心里顿时涌起了很多疑问,却只是静静地在一旁观看着。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着,仅仅五个时辰过后,燕临溪就成功地将昆吾剑祭炼成了本命武器收入丹田中,丹田内的灵气马上就附着到了昆吾剑上。
昆吾剑原本纯黑的剑身,在经历了一场蜕变后,逐渐变成了白色与金色相交的模样。
剑身是纯白的,金色的纹路像一条流动的溪水一样蜿蜒其上。
伊介看着眼前这一幕,再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了妖族的得天独厚。他不禁想起自己当初祭炼五脏六腑鼎,将近用了三个月的时间。
而自己当时还因为这相对较快的速度,被众人称赞为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可如今看着燕临溪如此轻松又迅速地就完成了祭炼,多少有些感叹,人族,终究是太孱弱了。
燕临溪看着昆吾剑变得这般漂亮了起来,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是一脸的伤心。
他想起父亲总是说越丑的东西越能衬托他羽毛的漂亮,他一直觉得昆吾剑那纯黑的、毫不起眼的模样挺好的。
可如今,昆吾剑变成了这样,让他心里有些抗拒,而那昆吾剑似乎也感受到了燕临溪的情绪,竟委屈了起来,剑身微微颤动着,发出呜咽的剑鸣声。
燕临溪眼眶微微泛红,也有些委屈地呜咽着:“师父。”